“走罢,我们去见李京哲。只有十日的功夫,等真相大白之后,我们便买了团子同好酒,去看你阿爹。”
韩时宴听着顾甚微提起了顾右年,担心她难过,率先站了起身。
顾甚微点了点头,二人没有在这韩春楼久留,径直地朝着李京哲府上走去。
“说起来也是巧合,那李京哲从苏州调入汴京城中,买的便是王珅家的旧宅。”
顾甚微听着,心中也有些感伤,她从前替父亲顾右年来过王宅,如今倒还记得那路是怎么去的。
她想着,一把抓住了韩时宴,纵身一跃再次上了屋顶,二人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待到了那李京哲府上之时,一片震天的哭声直冲云霄,震得顾甚微脑子嗡嗡作响。
她站在屋顶上朝着下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瞧着约莫二百斤的老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可以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早知道我就压着你,让你在乡下跟我们刨一辈子的泥巴,也不要你做什么官,当什么差啊!”
“阿娘宁愿你天天耕地,日日喂猪,夜夜拉磨,也不想要你这么年纪轻轻地就去了啊!”
她嚎着,瞧见蹲在角落里一脸茫然的一个削瘦老头儿,声音又尖利了几分,“你这个糟老头子啊!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想要让我的小五光宗耀祖,是你害死了他啊!”
“光你爹的宗,耀你爹的祖,我就是嫁给那田里的鸡,也比嫁给你这东西好啊!我的儿啊!”
那大娘哭喊声震天,那声量怎么听怎么像是吴江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戚。
顾甚微听着,却是半分都笑不出来,她神色凝重的看向了一旁的韩时宴,“该不会,李京哲他……”
虽然她是在问话,但这个问题不用韩时宴回答,她都可以肯定。
他们去问齐王,齐王在上吊;他们去问袁惑,袁惑成了杀人凶手;他们来问李京哲,李京哲死了……
打今儿个起,她干脆不叫顾剃头,韩时宴也不叫韩灭门,他们得改名换姓,叫做送瘟神!
“我们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他再一次走到了我们的前头。”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的话,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觉得脊背生寒。
那个人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说不定现在在某个地方,便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大娘还在哭嚎着,老爷子缩成一团闷不做声,院子里这会儿功夫一下子多出了一群穿着白色孝服的人来,一下子将那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皆是呜呜呜的哭成了一团。
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忙前忙后,开始搭建灵堂换灯笼,又有一年轻的小郎君红着眼睛披麻戴孝的准备去报丧。
顾甚微目光敏锐的落在了这院中的一人身上,那人穿着一件深褐色的长袍,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一脸的严肃相,李家的人都乱作一团,唯独他镇定无比的安排着后事。
像是感觉到了顾甚微的视线,那人抬头朝着屋顶看来,正好对上了顾甚微的视线。
二者皆是一愣。
顾甚微蹙了蹙眉头,压低声音对韩时宴说道,“瞧着面善,当是王家从前的管家。”
见行踪已经暴露,顾甚微没有犹豫,直接抓着韩时宴便跳进了院中。
他们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李家人一大跳。
那两百斤的婆子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而起,大吼一声,“将老娘的锄头拿来!哪里来的蟊贼,竟然敢来闹我儿!可怜他这黄泉路,都上得不安心……看我不打死你们!”
她说着,红着眼睛就要朝着顾甚微同韩时宴冲撞过来。
可还没有跑上几步,就被那管家给拉住了。
“夫人,莫要冲动,这是皇城司的顾亲事,同御史台的韩御史。”
那婆子瞬间哑了火,她将锄头朝着旁边的丫鬟手中一塞,有些拘谨地站到了管家身后,警惕地看着二人。
“两位大人可是来寻我儿?不过你们来晚了一步,我儿他……他已经去了……”
顾甚微冲着那李京哲的母亲抱了抱拳,“老夫人还请节哀,不知可否让我等进去见李大人最后一面。”
李老夫人听着,求救地看向了管家,管家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他对着顾甚微同韩时宴行了礼,“二位且随我来。”
不等顾甚微发问,他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我家大人昨夜平叛之时,不慎中了箭。那箭扎在胸口,请了太医院的单太医拔了剑上了药,眼瞧着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可方才午食过后,却是突然恶化。我派人拿了大人的帖子去请单太医,如今太医还没有来,大人却是已经……”
顾甚微仔细听着,却是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
正院还是那间正院,不过同从前王珅府中的样子却是大不相同了。这屋子里倒也放置着苏绣屏风,墙上挂着名家画作,可让人却是感觉哪里都是违和感。
就是那等穷人乍富,什么好东西都想要往屋子里堆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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