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予鹿跟墨泱说她和墨钧言吵架的原因。
前天晚上结束工作，高予鹿回来看女儿。
她带着孩子在小区里玩。
公共游乐园那边，有个脏兮兮的沙池，很多小朋友在里面耍。
高予鹿一向不反对孩子玩泥玩沙的。
只是在玩的过程中，有个小男孩不停逗高笙笙，把沙子往她身上撒。
高笙笙气到了，拿起塑料小铲子就砸那男孩，嘴里还骂：“你他妈的！”
“……她才不满五岁！我当时都惊呆了。那男孩的妈妈一言难尽看着我们俩，我恨不能把头埋沙子里。”高予鹿告诉墨泱。
墨泱：“我上次就提醒小叔了，让他注意口癖。这事怪他。”
学姐：“我告诉过他，不能在孩子面前抽烟。结果昨天吃完早饭，他喊‘笙笙，替爸爸点烟。’笙笙真的给他点了，可见不是头一回干这事。”
墨泱震惊：“你没当场打死他？”
“我当时发脾气了，他说我矫情。”
墨泱：“他就是这样。我上十岁了，他当我面撒尿，丝毫不忌讳，我抗议他也说我矫情。”
学姐表情顿时像吞了苍蝇。
“他的生活习惯很差。”墨泱又说，“他也不听别人的。”
长得帅又有钱，能让很多女人忍受他的种种劣迹。
反正墨泱跟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除了生活习惯，他还纵容笙笙。你等会儿上楼看看笙笙的衣柜，一柜子小裙子，全是奢侈品牌子的；除了裙子，鞋子和包包加起来比我的还多。”学姐又说，“我不是说不准买，只是不能这样纵容小孩。”
人的幸福阈值，一旦提高了就会麻木。
高笙笙以前画了一幅画，或者流畅说一段英文，高予鹿会给她买新衣。
小孩子提到新衣、新鞋，会很开心，会把它当成奖赏。
但墨钧言买了太多，现在高笙笙已经不期待购物了。
很多人对金钱和物质麻木后，转而走向黄赌毒，去寻找更高的刺激。
高予鹿不想女儿这样。笙笙还只是个小孩子，她未来的路很长。
笙笙想要什么，需要靠她自己赚。比如说好好吃饭、睡午觉，努力学英语、德语，在幼儿园表现好，高予鹿才会给予物质上的奖赏。
墨钧言把这个规则打破了。
“不止衣服鞋子，BJD娃娃也买了一柜子，上百个。上次步总送的那个，笙笙很喜欢，一直抱着玩。现在太多了，她看都不看了。”高予鹿又说。
墨泱：“……”
“我跟他说，我们不仅仅要养育孩子，还需要教导她。物质上的纵容，只会让小孩失去方向感。
我们活在真实的世界，大人买一个奢侈品，自己知道这东西值钱。但小孩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小孩子的价值观会很畸形，跟真实世界格格不入。
如果笙笙一直这样生活，她将来去做什么？普通人努力工作，赚一万块月薪，会很有成就感，但笙笙将来如何看待这些？
正常的生活根本没办法满足她。没有满足感和成就感，人会活成什么样？”高予鹿又道。
墨泱认同她的话。
“但墨钧言不同意，他说我想得太多，笙笙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她该有的，应该成为她生活里的常态。
他还说，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过过普通人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赚钱吃饭？他没走歪路，没变成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草包。”高予鹿叹气。
墨泱：“像他这样的，只是极少数。”
“我也是这么讲，他根本不能代表一类人，他只是极个别。”高予鹿说，“远的不提，就说前不久自杀的罗涵，她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不好好教，就会变成那种自负又无脑的富二代，最后把命都搭进去。”
墨泱头一回体会到“清官难断家务事”。
学姐作为普通人长大的，她对孩子的期待，是高笙笙能长成一个健康乐观的姑娘。有点特长，有个能吃饱饭的工作。
漂亮一点，家世稍微好点，但到底是普通人。
普通人生活的准则，需要有个清晰的界限。
孩子在这种界限里，不会迷失。
墨钧言对标的却是他自己。
不是墨泱替他吹，墨钧言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成功人士。他的经历很罕见，运气与能力成就了他。
很多富二代创业，败光几个亿。
墨泱的爷爷奶奶很纵容他，当年为了救他的现金链，卖了两个厂。
试问，如果他那时候失败了，现在他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富豪怎么养孩子，但笙笙将来要跟我回南城。我和我父母的生活圈子，都是很普通，笙笙终归要回到现实里。”高予鹿说。
因为育儿观念的冲突，高予鹿和墨钧言大吵一架。
“他说我，在外面跟年轻男人谈情说爱，回来既骂他又骂孩子，说我找茬。”高予鹿提到这话，火气蹭得上来了。
墨钧言毫无悔意，还倒打一耙，高予鹿简直气炸。
“拍完一部戏，看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要及早回南城。”高予鹿道，“我的确跟他过不到一起去。”
墨泱：“我帮你劝劝。你别生气，你事业刚有起色。学姐，你别总在刚有点苗头的时候放弃。下次什么时候东山再起？”
高予鹿微怔。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对现实妥协：“你说得对。”
“墨钧言是一匹野马。我爷爷奶奶溺爱他，他的脖子上从来没套过枷锁。你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更便捷，他也没遭遇过社会毒打。”墨泱说，“你得征服他。”
高予鹿：“我没这个打算，而且我也做不到。”
她不花时间和精力去教男人。
她只做选择。
这个男人适合她，她就选择和他在一起；不适合就分开。
除了自己的孩子，高予鹿不教导任何人，不试图改变任何人，她只做好自己。
“就当为了笙笙。你又不能阻止他和笙笙见面。不好好教他，他迟早还是要带坏笙笙的。”墨泱说，“他以前极力撺掇我抽烟，你能接受笙笙抽烟吗？”
高予鹿：“……”
她似明白了什么，看了眼墨泱，“泱泱，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学姐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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