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但不改，知道，又能奈我何？”
时夏嘲讽一笑，对上房不进的眼睛，将他眼底的虚伪看得一清二楚。
房不进是老油条，哪怕被拆穿都能面不改色，更何况只是被人讽刺两句。
“你看，这不就误会了嘛。这些都是外人对我的看法，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非黑即白，好人和坏人，那是小孩子的看法，人都是灰色的。”
房不进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又抱出一堆资料。
“你们不愿意和叔叔说话，怕脏了你们的嘴。OK，叔叔理解，我说，你们听听。听完如果还觉得我房不进是个不负责任的心企业家，我任你们处置。”
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倒让申屠笑狐疑，皱起眉毛。
然而时夏依旧没有反应。
房不进心里嘀咕，这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没想到一个高中小女孩如此深不可测。
他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全家福。
房不进脸上适时燃起温馨，哪怕娶妻是为了跨越阶级，儿子是小三生的。
但在这张全家福里，依旧能看出爱的影子。
“我老婆身体不好，结婚十几年后有一天突然就把我关在门外，我还以为她不爱我了，结果她是怕自己得病传染给我，现在抗癌三十多年，我们每年结婚纪念日依旧会去江边吃海景餐。”
“这张是我创业初期，那时候哪里能想到公司办这么大，宿舍不够，我就让员工睡床睡车，我自己打地铺将就一晚。”
“这张是员工宿舍，我心疼他们上班通勤一两个小时，房租又贵，干脆我就自己盖房子给兄弟住。”
听到这，申屠笑忍不住冷哼：
“你盖房子是为了给员工住？还不是为了赚钱！”
这句话如果从时夏嘴里说出来就好了，房不进有些可惜。
但好歹有人上钩，不白费口舌。
“笑笑，你这话真是......我卖房子和我把房子免费给员工住，矛盾吗？”
他又拿出合同，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某盘哪几栋免费分给哪些员工。
申屠笑抿唇，这些善举确实存在。
“你对你的员工好，那群买了烂尾楼的普通人难道就活该？”
房不进见对方一步步掉入自己的圈套，心中暗喜：
“这才是我们误会的结点！你是不是觉得钱都被我拿走，出去花天酒地，拿着钱不干人事！”
难道不是吗？
申屠笑很想吼出来，但看到对方自信满满的模样又觉得是不是真的另有内幕？
房不进看起来百口莫辩，面容哀戚：
“你知道公司多少个董事，多少个股东，我这个董事长，早就是名义上的荣誉代表，要不是公司出了问题，你当他们愿意请我回来？不信，你自己上网找信息，看我说错没。”
“没办法，我这个人，总是心软，给他们背锅，替他们擦屁股，给他们拉投资。球场里面，笑笑你也看见了，我那是当牛做马，不都是为了公司，为了几万名员工能有口饭吃！”
申屠笑不信，然而又无法反驳。
唯有时夏心中笑开了花。
她大概猜到了房不进的目的，暗中联系筒子。
[联系主系统，准备千吨炸药。]
【要不直接来颗原子弹，省时省力。】
筒子泄气。
[可以啊，我家筒子长进了。]
时夏夸赞。
筒子被噎地说不出话，一旦夏姐要毁灭这个世界，那群破系统又要兴风作浪！
不过谁让他是夏姐的筒子呢。
申屠笑已经被房不进绕进去，开始找补：
“真的为了员工好就不应该辞退他们，他们有的甚至陪你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公司恢复元气你就裁掉他们？”
这可就撞进了房不进最擅长的领域——
裁员！
只见他先自我检讨一番，仰天流出一行泪：
“你说得对，不论什么原因，裁员总归是我的不对。”
此时，管家上场：“先生，你说的什么话，别忘了他们当初......”
“老周！”
房不进急了，怒斥：“别说了，算了，这事儿无论什么原因，裁员都是我的不对。”
然而管家正义凛然，坚决不想让热心老板受委屈：
“不行，先生，哪怕您辞退我我也要说！”
“那群人仗着自己有高学历，毕业进公司，项目没做出来一个，一个文档也要先生反复叮嘱才修改，眼高手低还让先生每年涨工资！先生虽然把他们裁了，但是给了N+2的赔偿，结果呢，他们转头就在媒体面前抹黑公司！”
“够了！我说够了，老周！”
管家悻悻将果盘放在桌上，摸了一把眼泪：
“你们要相信他，我都八十岁了，他还没辞掉我，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申屠笑彻底没话说，仿佛陷入了思维怪圈。
一件事明明早已有结论，可深入了解后却发现自己看不清真相。
房不进说的话不假，如果不是他的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
炒房客？为了孩子买学区的父母？乱盖楼的房地产商？
申屠笑迷惑了。
房不进摘下眼镜，又擦了擦眼角的泪：
“笑笑，你别听老周说的，错了就是错了，我承认。但是，我对你，自始至终，都拿你当亲儿子！”
“你还记不记得小学，学校有人骂你是野种，我亲自找班主任，我给你开家长会，送你去参加中考，我对亲儿子也没有这么认真！”
申屠笑继续沉默，就是因为有些事情是真的，知道真相后才更让人无法接受。
他宁愿房不进一开始就派人追杀他，逼他入绝路，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彻底报复对方。
屎味的糖和糖味的屎都让人无法接受。
“那都是你的弥补！是你故意引来房鬼奴害死我爸妈！！”
提起这个，房不进再次低头，声音带着喑哑：
“房鬼奴...就和裁员一样，有些事情，哪怕事非本意，但结果已经造成，我再推脱也没用，笑笑，你恨我是应该的，你没错。”
申屠笑一腔恨意再次哽在心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咽下去更难受！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啪啪啪，连绵不绝的掌声在耳边响起。
“精彩，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时夏歪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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