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瑾煜懒得和他寒暄，直截了当的问“你晕倒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还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厉霆。
老爷子也没有隐瞒“昨天我在书房，想去书架上拿一本相册，但太高了，我拿不了，一个没注意就摔倒了。”
“你坐轮椅怎么去拿相册。”他可记得老爷子的腿站不起来。
“那相册摆的并不高，我以为坐着就能拿到。”
老爷子有些心虚的低头，他以为的终究还是以为的，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不去叫佣人来帮忙，固执的非要去拿。
“那行，我知道了。”厉瑾煜没再继续问，从目前来看，这事和厉霆倒是没有太多关系，但也只是暂时的。
随着厉瑾煜的话说完，病房里又陷入安静。
苏茶觉得和这仨一起也是够尴尬的，她个人觉得。
一个低眉顺眼的喂粥，一个看着厉瑾煜欲言又止，而她身边的这个表情淡然。
就在苏茶以为会这么一直安静下去时，老爷子又开口了。
“医生说我没几天好活了。”
厉霆“爸，要不我们去国外治吧，也许还有转机。”
厉瑾煜“哦。”
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但老爷子却看向厉瑾煜。
对他的态度倒也不意外，谁叫他现在悔悟过来欠厉瑾煜的。
无视了厉霆要去国外的建议，直接说“我死后葬礼简单一些就好，遗产我也让律师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
老爷子也没脸在死后还要大操大办，而且他觉得就算他想要大操大办，一个逆子和不亲近的孙子，估计也不会那么做。
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既然会死，那死后的事他不能决定，也没有要求，能入土就行。
厉霆听到老爷子的话，攥紧了手里的勺子，眼里闪过嫉恨，但很快掩饰住。
“你的葬礼由你的儿子给你办。”厉瑾煜出声道。
厉瑾煜一想起奶奶的笔记本，甚至连他的葬礼都不想去。
奶奶的葬礼有父亲还有母亲和他操办，至于从未融入他们这个家的老爷子就算了，人家有自己的儿子，需要他操心什么。
老爷子只是盯着厉瑾煜看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恍惚，还有些落寞。
这时厉霆适时开口“爸，你还有我呢？”
这话要是放在老爷子还偏心他的时候可能还会很欣慰高兴，但现在嘛……
还是算了，都怕这小子会利用他的葬礼做点什么。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对他的孝心发表任何意见。
喂完粥，厉霆被一通电话叫走，去病房外接电话。
病房里就剩下厉瑾煜和苏茶还有老爷子。
苏茶不想参与到这爷孙俩的安静中，自顾自的玩着厉瑾煜的手指。
厉瑾煜的手指修长，看起来很是养眼。
就在她自娱自乐时，老爷子却说“你们以后会结婚吗？”
厉瑾煜眼眸微眯“这不关你的事。”
连自己都管不好，就别操心他俩的事了。
老爷子却自顾自的说“我不会插手，毕竟我没那个资格，这样也挺好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比两个不认识的人联姻好。现在你把公司管理得很好，有权决定自己婚姻。”
“要是你奶奶知道了，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厉瑾煜一听到奶奶，脸色微沉，反手扣住了苏茶的手，紧紧握住。
老爷子依旧在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奶奶，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父亲还有你，还给你找了不少麻烦，现在以长辈的姿态叮嘱你显得很可笑。但现在我是认真的祝福你们。”
“……昨天我找相册本来是想看看里面的全家福，时间有些久了，印象有些模糊。我记得好像是在你刚出生没多久照的，那也是我和你们唯一一张全家福，那个时候，要不是我回去一趟，可能还赶不上和你们一起拍照。”
“除了那张全家福，剩下的全都是你奶奶，父亲母亲还有你的照片，我倒像是一个外人，根本融入不了你们。”
夜也许那时候他还是能融入进去的，但那时的他并不在乎这些，除了幽会情之外，就是处理公司的事情，同时也和一些朋友小聚喝酒。
他好像忘了，他还有一个家
但被他亲手放弃。
老爷子记得那张全家福里笑容并不多，就算笑了也是很勉强的笑，那时没注意，这时回想起来，他们笑得并不勉强，只不过当时是因为有他在场而已。
“对不起，让你们有我这样不称职的丈夫，父亲还有爷爷，不需要你的原谅，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抱歉。”
厉瑾煜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但只有苏茶知道，他握住她的手有多用力。
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要是老爷子在年轻时就说一声道歉，尤其是和奶奶道歉，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声迟来的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了。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但厉瑾煜没有回过一句话。
直到老爷子说“瑾煜，我可以看看她的笔记本吗？”
老爷子面带祈求，他要死了，还是想看看那本笔记本都写了什么，想看看里面是否有提到他。
厉瑾煜淡漠的看着他，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对上厉瑾煜冰冷的视线，老爷子最后还是闭嘴了。
他知道，这辈子，他不可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厉瑾煜带着苏茶离开后回到车里，抱着苏茶，贴在她的脖颈处轻蹭。
“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他并不伤心，只是依旧为逝去的奶奶不值。
苏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见就不见，反正厉霆不会不管他。”
厉霆应该带着某种目的，至少不会让老爷子的葬礼太难看，毕竟也是丢他的人。
厉瑾煜又抱紧了她一点，闷声嗯了一声。
他们走之后，依旧把那些保镖留在医院，只不过剩下几天，他们都没再去见过老爷子。
一直到他死，才在他的葬礼上看到那张黑白照片。
厉瑾煜什么也没带，只是静静看了一会儿那张照片，随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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