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河他们几人顺着一条窄窄的山路往前走，山路两旁都是巍峨的大山。
月光笼罩群山，仿佛给山披上一层银白色的纱衣。四处的虫鸣声传到耳朵里，跟远处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首优美的旋律。
他们一直顺着山路走，约莫走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左右，出了山路走到大路上。
路上，他们一个行人也没有碰到，静悄悄的。
同行的郑三木好奇说道：“真是活见鬼了，平常这个点，路上早就有不少人了，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旁边的郑铁牛道：“可不是咋地，真是邪门了，这个点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郑大河插嘴道：“兴许，之前逃荒的村民，都还没有回来呢？咱们都别瞎寻思了。”
郑三木道：“不应该呀，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不少附近的村民，都返回了。”
郑铁牛附和道：“是呀，莫不是全部得了瘟疫死了吧。”
郑大河唬着脸，训斥道：“铁牛，你瞎说什么呢？咱们别自己吓唬自己，也许这会天色尚早，没人出门罢了。再说现在城门封闭了，不允许人进城，路上看不见人也很正常。”
众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左右，远远的看见清河县三个大字悬挂在城门上。
周向南定睛一看，城门口围了许多老百姓。
周向南对郑大河几个人道：“大河叔，你们快看，城门口围了好多人呢。”
郑大河几个人顺着周向南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城门口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郑大河诧异道：“围了这么多人，咱们该怎么进去？”
周向南拧了拧眉头对郑大河他们道：“我们先把口罩戴好吧，再过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刚才，他们在路上嫌口罩戴着又闷又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见四下无人就把口罩摘了。
他们戴好口罩后，向城门口走去，城门口早已围的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这一批人就是前段时间，刚涌过来的难民，他们个个身形削瘦，皮肤黝黑，身子也脏得像一堆粪便。
每个人脸色很差，嘴唇发白，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一潭死水，充满了对生活的绝望。
地下还躺了不少人，个个看起来病怏怏的，还不断的咳嗽着。看上去像刚染上了瘟疫没多久。
郑大河他们几个人戴着口罩，把自己捂的很严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们这副打扮引了这批难民瞩目，那群难民个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看，仿佛要把郑大河几个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郑大河几人望着这批难民这副模样，吓得都寸步难行，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周向南壮着胆子，走到一个老人面前，这个老人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头发蓬乱地披在肩上，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
周向南问道：“老人家，你们这么多人守在城门前做什么？”
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脸警惕看着周向南，冷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头误以为，又来几个人抢吃的了，现在城里每日发放的粥越来越稀了。
由之前的大半碗，改为小半碗。要是再来一些人恐怕连这小半碗粥都没有了。
周向南看出老头的戒备之心，他赶忙解释道：“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们几个人都是附近的村民，我们想进城办点事情，想问问你城门几时会开。”
老头不耐烦道：“你们进不去的，趁早走吧。”
周向南并未气恼，他语气温和道：“老人家进不进的去，待会再说，我就想知道城门什么时候会开？”
周向南趁人不注意，偷偷把桃花给她蒸的番薯塞了一个给老头，老头望着手里的巴掌大小的番薯眼里露出的惊喜之色。
周向南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番薯收好，别让人发现了。
老头把番薯放在旁边的背篓里面，用破烂的被子盖住。
老头得了周向南给的番薯，态度变得好转了对周向南道：“每天辰时的时候，城门会打开一个小时左右，里面的官差会出来施粥。
之前人少的时候，每人还能得到大半碗左右，现在人多了起来，每个人就小半碗粥。
我们这些人为了活下来，每日围在城门口不肯离开，就是为了那小半碗粥。
我们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附近的村民，自从，去年天大旱，庄稼活不了，我们被逼无奈去逃荒。
谁知，天突降大雨，突发洪水死了好多人，尸体烂在路上没有人收拾。任由尸体腐烂，发臭，爆发了瘟疫，好多人都被传染上了。
我们这些人没办法，不敢再继续上路了只能原路返回。一路上又病死了好多人，我们没有粮食，只好进城乞讨。
一开始，城门还没有关闭我们还能进来，随着人越来越多，城里不让进了，然后就是瘟疫散播，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后来县太爷怕发生暴乱，朝廷会怪罪下来，就每日在城外施粥，我们这些人就靠着每日半碗粥能活一日算一日吧。没准，那天被传染上瘟疫，也只能等死了。”
周向南脸上挂着一丝怒气道：“朝廷就不管咱们这些人死活了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吗？”
老头叹了叹气，窝陷得眼眶变得湿润起来道：“唉……咱们呀，就是这些穷苦老百姓，那些当官的那有心思管咱们死活呀。
现在药铺里随便一副退烧的药，都得十两银子一副，这哪是，咱们这帮穷人能买的起呀，除了等死，还能怎么办。”
老头说到这里，嘴唇微微颤抖着，坐在地上低声哭泣。泪水里蕴含着对生活的艰辛和深入人心的绝望。
周向南看着眼前这一幕，手心紧紧攥住，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
他想起了当初在书堂时，先生曾念一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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