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迷雾中，一袭白衣飞快的掠过，最终停留在一棵参天大树旁。
———噗
鲜红的血液喷散在树干上，少善无力的滑落下去，靠在树底。
浑身的冰霜渐渐褪去，连着白衣上的鲜血也淡了不少，像是漾开的粉红色花朵，看上去夺目极了。
少善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擦了擦嘴角的血，盘腿坐好，双手摊放于双腿上，开始运气。
刚刚在焚骨山上，几乎快要用完了她全身的寒灵之力，现下身体里的气息又开始紊乱了起来。
她不得不在这里停下来，让气息平稳好再走了。
…………
可就在此时，两道强劲的气息朝她袭来了。
少善暗感不好，急忙撑着树干站起来，但没想到，那气息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不过一瞬，面前就多了两个身影。
还有……一条白色烟雾缓缓指向她。
……
“少善？怎么会是你？”
眼前的两人皆面露诧异，他们还以为，少善真的死了，没想到不仅没死，竟然还是他们找了那么久的白家圣女。
少善看清他们的脸，也同样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魔族的边界处，一般神族的人不会擅自靠近的。
阿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魂灯，再沿着烟雾的方向看去，眉头皱起，“你是……白家人？”
少善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手里的断魂灯问道，“你怎么会有断魂灯？”
她分明记得，断魂灯已经在白家秘境里毁了。
“不……不对……”
少善多看了几眼便感觉不像，“这不是原来那盏……”
这时，楼泯之开口了，“这的确不是原来那盏，这是阿途炼制出来的新的断魂灯，是用来找白家圣女的，少善，你就是白家圣女，对吗？”
“若我说不是呢？”
少善平静的对上楼泯之的眼睛，“你信吗？”
“不信。”
话音落下，周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三人对视，目光如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般激烈，余下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作响。
“你们……先别这样啊，这还什么都没说呢……”阿途出声打破了这僵持的氛围。
少善扫了他一眼，“怎么？你们想抓我回去，帮你们阻止虚妄海之灾吗？”
闻言，楼泯之愣了一刻，“你是白家圣女，既然有这个责任，那么就该救天下于水火。”
“天下？”
少善轻蔑的笑了，“这天下如何，与我有何关系？”
楼泯之眉头紧紧锁起，“难道你想看到天下的子民都受虚妄海的岩浆吞噬，痛不欲生吗？”
他知道少善是个心狠的女人，可没想到，同样也是个自私的女人。
面对天下苍生的安危，竟这般的无所谓，甚至是冷漠。
“楼泯之，是什么时候我让你觉得，我是个可以为了别人，而付出自己的人？白家圣女拯救苍生的后果，是身死道消，从此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少善眼神沉了又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牺牲自己？”
她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她只想自己活着。
“可是若你不阻止虚妄海之灾，这四界的人都会死，你难道没有在意的人吗？”
楼泯之难得的露出几分激动的情绪来，“还是说，你真的那么狠心，连在意的人都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天下大义，苍生安危，在这个面前，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少善怔了怔，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应生那张脸，不过片刻后又消失不见了。
应生在魔宫做好了准备，虚妄海之灾他能逃过，她无需担心。
……
少善淡淡笑道，“是，我就是这样狠心的人，楼泯之，你若想劝我为了苍生赴死，那我劝你还是别多费口舌了，我不在意你口中所谓的苍生，更不会愿意赴死，我……还想再多活些年岁。”
说罢，她正提着裙摆转身想走，一道凌厉的剑气帮她脸旁擦过，白皙的脸颊瞬间出现一条细长的伤口，鲜血如泪落一般滴下。
她微微侧目，“怎么？想杀了我？还是想绑我回去，逼迫我以身赴死？楼泯之我告诉你，除了我自己，谁也逼不了我！”
说着，她回身一个抬手，无数的冰刃从她手中发出，同时，周围的环境像是被霜打了似的雪白。
楼泯之二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只能连忙分开躲避。
当冰刃消失后，再看去大树旁时，那里已经不见了少善的身影，只留下一滴滴的鲜血隐入森林的阴森小路中。
“她跑了……”
阿途愁苦的看向他，“怎么办？要追吗？”
楼泯之面色比他还要难看十分，“废话，当然追了，不然这四界就要毁了……在我来之前就有神侍禀告了，虚妄海又开始融化了，而且这次融化的很快，看样子，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番话，让阿途那颗有些动摇的心瞬间稳住了，“好，我们追。”
他原本听了少善的话还觉得有些难过，要让一个女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天下……
但如今虚妄海这副情形，他们不得不这样选择了……
死一个人，总好比过死四界那么多人。
少善……是命不好。
命不好在，是白家圣女。
偏偏这世上，只有白家圣女能够阻止虚妄海之灾……
………
少善捂着胸口在森林里极速奔跑着，原来就满头大汗的她现在更是汗如雨下。
额间的发丝全被汗水濡湿，贴在了额头上，脸色和唇更是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刚刚发出那些冰刃已经用尽了体内寒灵之力了，当下气息更是乱得几乎要将肺腑翻过来，疼得她时不时的痉挛一下。
可是她不能停……若是停了，楼泯之他们追上来，那她就得被抓到虚妄海去，死在那里了……
那里冷得刺骨，她再也不想去那里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找个自己想要的地方死，绝对不能受人摆布的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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