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五六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还有院子里那些人。老老实实的站成三排。她们的眼神有点躲闪。
陆紫瑶随便看了一眼那几个姑娘，年龄都在十岁上下。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神情紧张，头低低的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陆紫瑶眉头皱了皱。
程婆子见状，心领神会的解释道："这些小丫头是我昨天才从乡下带回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别看她们瘦巴巴的，洗衣做饭带孩子样样能干。
乡下女孩子多的人家都这样，我也是看她们可怜收来的。您要是给她们吃上两天饱饭，保证死心塌地，叫她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些女孩子年纪小，脑子灵光，学什么都快，模样性格都不错。家里父母也是老实人家。”
陆紫瑶左看右看，一时之间真不知从何选起。
陆唯真开口道：“这些人家里的人身体可康健？”
程婆子心神一凛：得，这是个内行的。急忙回答：“陆老爷，您放心，她们都是我亲手挑的，家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壮得和牛一样，就是胃口大。遇到我过去，就卖给了我。”
说完，她生怕陆唯真不信，随手拉过一个小丫头。翻开她的眼睑道：
“陆老爷，您请看，都是清清白白的。”又拉过小丫头的手指给陆紫瑶看：“陆小姐您看，她指甲上的月牙多漂亮。身体可好着呢。”
陆唯真微微点头，他看了眼陆紫瑶，等待女儿发话。陆紫瑶却被程婆子的举动惊呆了。
她心里能接受买卖奴婢，毕竟要入乡随俗，但是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当做牲口一样查看身体。
她的心情突然就变沉重了。那个小丫头早羞囧得无地自容，脸色涨的黑红，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给她钻进去。
崔大在旁边也帮着说道：“是啊，陆老爷，您尽管放心。我娘做这一行可有经验了。”
程婆子见陆紫瑶不说话，以为她不满意。赔笑道：“实在对不住，这几个丫头昨天才到还没来得及调教。边去！”
她一把将那个小丫头推到了一边，自己走到了第一排最左边。那里有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少女，身子站得笔直。
“陆老爷，您看看这个，这个可是我花高价收的，细皮嫩肉，还是识字的。小翠，快见过陆老爷，陆小姐"说完她拿着一根棍子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被称之为小翠的少女眉头微微蹙起，连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陆老爷，见过陆小姐。"声音不卑不亢，吐字清晰。
"起来吧。"
陆紫瑶打量着她。鹅蛋脸上，一双粗眉之下，眼睛明亮有神，显得光明磊落。
面对陆紫瑶的打量，小翠回以一个大方的微笑。一阵风儿吹过，撩动发丝，露出了她额角的疤痕。
"她是什么来历？"陆紫瑶问程婆子道。
"她啊，说起来也是命苦，她爹是个秀才，带了几个童子。吃喝不愁的，奈何有个后妈。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
她后妈要把她嫁给一个六十多的财主。这姑娘誓死不从撞了柱子，运气好捡了一条命。后来被我买了。”
陆唯真和陆紫瑶都听得侧目。
程婆子察言观色，推销道：“小翠这孩子不单识字，家务活也是一把好手。饭量又小，谁买谁划算。”
陆紫瑶微微点头。“我还要两个守门的男仆，还要两个灶上做饭的，要爱干净的。最好还要个会带孩子的，我侄儿才几个月。”陆紫瑶把要求一气说明白了。
程婆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有的，有的。陆小姐，要不说咱们有缘分呢。你说的人我这都有。”
说完，她点了几个人出来。介绍道：“那兄弟俩看门合适，这个包氏，做饭可利索了。还有那个，带孩子那个。她男人死了，被她婆婆卖了过来，还带着个小女娃。”
被程婆子点到的女子，三十来岁，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四五岁女娃娃的手，紧张的看过来。她见陆紫瑶打量她，慌乱的移开视线，低着头不敢看陆紫瑶的眼睛。
"她叫什么名字？"
"哦，回陆小姐，她叫周秀秀。"程婆子说道："她这小闺女啊，可怜着呢。从出生到现在，没吃过一顿饱饭，天天吃咸菜窝窝头，这不明明六岁了，长得和小猫似的。"
陆紫瑶眼睛里湿湿的，这些人太可怜了。怎么每一个都那么苦命呢。
陆唯真提出疑问：“她带着孩子是怎么弄，要分开卖吗？”他可不想做出母子分离的残忍事情。
可是那孩子太小，买过来白白浪费银子。他家的银子是辛辛苦苦赚的，不是开善堂的。
程婆子还没说话，周秀秀突然“噗通”跪了下来，祈求道：
“求老爷小姐行行好！我什么活都会干，大伯家三个孩子都是我带大的。我家小丫吃不了几个饭的。求你们别把我们母子分开。”
说完，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那小女孩在边上害怕的不行，却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看着实在可怜。
陆紫瑶赶紧拉住她：“你先起来，当心吓着孩子。”周秀秀才停了下来，紧紧的抱住自己孩子。
陆紫瑶仔细的看了周秀秀的面相，清瘦秀气，看着是个老实的。终究是于心不忍，问道：“她们母子多少钱？”
陆唯真：“…”
程婆子心里一喜，忙招呼了两人到屋里详谈。过了一会儿，程婆子喜滋滋的出门来点名。
“小翠，周秀秀，小芳，小草。还有包氏，金家两兄弟。你们收拾东西跟新主子走吧。你们可有福气了呀，陆家五进的大宅子可气派了。去了都要听话，多干活，少说话。”
被点到名字的几人绷紧的神经终于一松，快手快脚进屋去拿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完不过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陆紫瑶对崔大吩咐道：“崔大哥，劳烦你直接送他们去我的新宅子。先都住在门房里吧。我去给她们买几身新衣服，一会儿就过去。”
崔大痛快应下。那几个人听说新主子要给她们买新衣服，眼睛里闪烁起久违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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