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李棠让牛力带着部下上城墙熟悉防务，柳焕则一个人躺在床上养伤，心中满是怨念：牛力你这个小人，若不是我，此时恐怕还在衙门里当皂吏喊威武呢，如今竟然踩着老子的肩膀上了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柳焕参军是为了封侯，每隔几年混沌裂隙就会在荒原上展开，混沌大军南下，首当其冲的三座雄关就是最好的名利场。李棠三年前也只是个小小的参将，但在这次的入侵中，玄武关的守将离奇身亡，他临危受命，成为了主将，在这雄关之中的地位仅次于龙帝的儿子应龙。
再守十年，李棠回到关内就能封侯爵，这份滔天的富贵让出身贫寒的柳焕既羡慕又嫉妒，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但现在，这份机会已经与柳焕无关了，反而是那蠢笨的牛力很讨李棠的喜欢，二人此时正在城墙上交流。
“牛力你是哪里人？”
“回禀李将军，我是浔阳桃花村人，和柳焕是同乡。”
李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家中几口，分了几亩田啊？”
“五口，父母妻儿加上我，田地分了三亩，因我在县衙里当差多了半亩，此番应征，又多了一亩，倒是要成了小地主了，哈哈哈。”
“这话不要说，圣上最讨厌的就是吞并土地的地主，因为这事儿，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都被连根拔起过。饭够吃就行，要赚钱走商贾之道，你可记住了？”
“末将省得。”
聊得越是深入，李棠越是喜欢这个直言直语的壮汉，似柳焕那等追名逐利之徒，每年的长垣都要来不少，本事多不多不知道，心思着实不少......
“你和柳焕很熟吗？”
“我们是同村，他在天庭近卫中做了几年老爷兵，回来就提拔了我，带我到了这。”
大部分基层官兵都对天庭近卫这种高高在上的卫戍部队不感冒，所以牛力说龙帝的近卫是老爷兵，李棠倒也没有反对。
“他为什么提拔你？”
“柳焕父母死的早，是我父母把他养大的，从小把他当亲儿子看待，我没工作的时候，他们都想着把聪明的柳焕先安排进县衙，他升官以后我才补了他的位......”
顿了顿，牛力继续说道：“说来也巧，他交班的路上救了回乡探亲的徐家祖奶奶，之后便得了贵人相助，他的魔法和武技天赋很高，选上了天庭近卫......我没他那么好命，也没他的天赋，一直就在县衙里当皂吏，今年他回来了，说要带我共享荣华富贵，建业封侯。”
李棠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为何不帮他掩饰过错啊？”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默念着牛力说的话，李棠想到了许多......
龙帝亲自主持建造的几座雄关，在理论上是完美的，能抵挡混沌的三十万大军，但这次混沌五万人的部队就攻破了玄武关。
原因很简单：人不是完美的。
前任主将任用的军需官，贪墨了将士的军饷却没有被惩罚，本来就被黑暗矮人的火炮炸得低下的士气，因为贪墨事件的曝光而直接跌到了谷底。营啸之后，混沌军队攻破了无人防守的朱雀门，五千混沌骑兵入了关，几日间就毁灭了数十座村庄城镇，搅得整个北境不得安宁。
最终还是应龙殿下一夫当关，阻挡住了潮水般的混沌军队，青龙和翡翠龙殿下从嘉隆关和峒谷关千里驰援，这才挡住了混沌狂潮。应龙殿下也在战役中受了重伤，到现在状态都没完全恢复过来，依然在玄武关上空的天宫修养......
旧事讲完，李棠站住了脚步，身边一众部将也停下，李棠严肃地问道牛力：“假如你是当时的参将，我是主将，你会怎么做？”
牛力想都没想，坦然地看着李棠的眼睛，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会直接把你和军需官杀了，然后分了军饷振奋士气。”
牛力果决的回答让李棠愣住了，周围一些军士没忍住发出了哄笑，又很快收敛，最后还是李棠发出了豪爽的笑声，大家才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见众人都在笑他，牛力红着脖子反问道：“怎么了？我他妈说错了吗？”
李棠的副将摇着头轻笑，拍了拍牛力的肩膀，让他看看远处城门上的两颗人头。
“不是说错了，是他妈的说对了！没有李将军的果决，就不止是五千混沌骑兵入关了......”
突然，李棠笑着抽出自己的佩剑，指向牛力的喉咙。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只有牛力眨巴着牛一样的澄澈大眼睛，没有退后一步，也没有拔剑反抗。
啧了一声后，李棠调转佩剑，将剑柄朝向牛力，剑锋朝向自己，说道：“牛力牛力，你还真像头牛，这样都没反应。不过，你对自己的生命都如此冷漠，说明你是个合格的刽子手。从今以后，你就是玄武关的第一参将，有情况可以直接找我禀报，我死了你就是主将，我贪墨你就把我杀了，人头就挂在前任主将的边上，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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