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地上铺了柔软厚实的毯子，虽然床比较矮，但多少还是有高度的，这里没有婴儿床，防止软软摔下床受伤，这样是最稳妥的。
时卿来的时候没带睡衣，就把外衣脱掉躺在床上，把软软放在床里侧。
顾辞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屋外的烟花依旧声声响亮，屋内只有软软不时发出的奶声，以及......
顾辞和时卿，仅一步之遥的呼吸声。
或许是热闹的春节氛围，在此刻显得有些喧闹，两人都没睡着。
“你睡着了吗？”时卿小声问。
“还没。”
顾辞睁开眼睛，看向时卿，“小姑，你睡不着吗？”
“嗯......有一点。”
时卿倒不觉得疲惫，在这一年里最重大的团圆日里，她的思绪格外活跃，想现在的幸福美好、想明天、想未来、想身边的人，也想远在天边的父亲。
顾辞坐起身，下床，坐在地上铺着的毯子上。
“我也睡不着。”
他说着，打开两床之间的床头柜，从最下面一层拿出一个相册。
“这是相册？”
时卿也坐起身，软软已经睡着，她便也下床，和顾辞一起坐在毯子上。
“嗯。我小时候的。小姑之前不是好奇我小时候的样子吗，看看相册也能知道。”
顾辞翻开相册，一张张旧照片映入眼帘。
厚重的相册，翻动间，回忆也层层叠于心头，当年的一幕幕，仿佛就在脑海。
相册里的顾辞和现在很不同，笑得张扬，前面好几张都是在药园子里跑得一身泥巴。
“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啊？”时卿不禁笑出声。
“嗯。因为调皮闯祸，我爸没少打我。”
顾辞一脸无奈，“不过好在后来，我越来越沉迷画画，人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果然，往后翻，顾辞长高了一点，脸上的笑容浅浅的，有时看起来还有点严肃，但依旧有着孩童的纯真和快乐。
这时，时卿注意到照片里和顾辞一起跑在药园子里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
“是谢欢凝。她小时候经常跑来找我玩。”
“我就说眉眼有点像......”时卿淡淡地笑着。
“只是我那时候开始喜欢观察身边的事物，拿着画本子，想把看到的一切都画下来，即使谢欢凝总想和我玩游戏，我也不经常和她一起玩。”
“那她还这么喜欢找你，真难得......”时卿看着那些照片，发觉自己竟然有点羡慕谢欢凝这个小姑娘了。
“嗯。她只喜欢找我玩。时间久了，她见我不陪她玩，也不生气，就经常坐在我身边看我画画，时不时也拿纸跟我一起画。”
顾辞往后翻，大部分照片里都有谢欢凝的身影。
“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啊。”时卿的语气莫名有点酸溜溜的。
“是的，从幼儿园开始，到一起去村子里的小学，初中，高中。高考前她问过我想去哪个学校，我说辽城美院，没想到她就和我报了同样的志愿。”
看着相册被翻了大半，时卿看着翻过去的厚度，不由得出神。
“像家人一样啊......”她喃喃。
顾辞也毫不犹豫地点头，“在我眼里，她就是我妹妹。小时候她可是一直叫我哥哥来着。”
时卿似乎有些不信，“你，没把她看作一个感情深的异性吗？”
顾辞想了想，“她确实和其他异性不一样，因为那些年里的相处，相伴，点点滴滴，让我对她有很多感情，但也只是对挚友，知己，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密契合的小妹妹。相同的一件事，如果是其他异性来找我帮忙，我或许会考虑自己的意愿，但如果是她，我只会尽我所能地帮她。”
闻言，时卿倒是心中突然轻松了不少。
“你这小孩有时候还真是直。以后被谁喜欢了，对方不说，你也不会知道的吧？”时卿问。
“那可未必。”
顾辞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相册翻到末尾，时卿突然目光一滞。
她看到相册最后，是软软百天时，她、软软、顾辞，还有顾云山和许诗意的合照，被打印下来了。
“这张怎么......”时卿心中又惊又喜，说不出的感觉，看着那张合照，久久移不开目光。
“家人的合照，当然可以放进来了。”
顾辞指了指后面的空位，“这相册还没有被装满，以后小姑多和我们拍照片吧，留下回忆，很多年后可以再像这样一起看照片。”
时卿点头不语。
能出现在顾辞家里的相册中，能成为顾辞的家人，能被许诺‘以后’......换了旁人，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她心中温暖到想要把这份喜悦告诉天上的父亲，可同时也在担忧。会不会这美好的‘以后’，会被她某天大胆的话语打破......
“小姑，睡不着也躺下吧，明天还要带软软去村子里走走呢。”
听见顾辞的声音，时卿这才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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