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叉着腰，问责般道：“你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谢辞垂眸笑了笑，伸手引路。
“言归正传，江府那边，你探查的怎么样。”
“沈成？除了花心，对你别无二心。”
谢辞哼笑：“看不出，他竟还是个浪荡胚子。”
玩笑归玩笑，颜青还是担心，谢辞刚才那样对赵楚卿，万一赵楚卿突然想通了，要跟谢辞撕破脸，回去找皇上替她出气，到时候宫里派人为难到家里来，光靠陆晚舟和老夫人恐怕不好应付。
她招来血鸦给晨星，小蓝送去消息，交待在她和谢辞离开的这段时日里，务必要照顾好老夫人。
带着信函，谢辞与颜青一起，一家家“拜访”昔日严家产业。
严家产业众多，平日里都是家仆来查账，收账，寻常一个月到一个季来一次不等。
若不是谢辞二人到访，他们都没意识到，严家的人已经好久没来过了，似乎消失了有大半年之久。
慢慢的，当家的们都习惯了把钱揣进自己口袋，突然来两个收账的，心里一万个不痛快，况且他们从没见过这两个生面孔，鲜少有几个客气的。
严家涉业极广，分布又散，跑了几日成效甚微。
这么下去不行。
谢辞对照着图谱，将各行当领头的铺子圈出来，给这共十二家铺子的掌柜各写了封信，以严守正的身份邀他们来朝阳楼喝茶。
一提到是严大人召见，又是另一副嘴脸。
带着上好的礼品连夜赶来，生怕严家有什么好事把他们给落下。
不过他们之中，也有几个面上带着狐疑，满腹心思的。
来到朝阳楼，却发现上座的人不是严守正，而是一个文弱年轻的男子，他身边还站着个貌若天仙的绝色美人。
众人互相对了眼色，都表示没见过这两个人。
粮油坊的孙掌柜率先站出来，他斜着眼打量谢辞。
“我说，这人都到齐了，严大人呢。”
“我们早前就到了，没瞧见他人呢。”
“座上这个人，你们认识？”
“不认识。”
“没见过。”
“我说，这位兄弟。”孙掌柜来到谢辞面前：“你是不是走错屋子了。”
“没有，这间厢房正是鄙人订的。”
“你是严家的人？这么不懂规矩，那是你坐的地儿吗。”
“这难不成是你坐的地儿吗。”
孙掌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没搞清他的来头，不敢轻易发作，舔了舔嘴唇，语气生硬道：“严大人呢。”
谢辞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没来。”
“没来？！合着这么着急叫我来是耍我们。”
“我这不在这儿？”
“你？”
谢辞放下杯子，弹了弹衣角，起身从颜青手里拿来信函，展开文书对着众人。
“严大人已将名下所有产业全部转交于我，诸位手中所有的一切从今日起与他再无任何干系，今后的账我会另外派人来收。”
接着他甩出一沓纸：“诸位若是听懂了，便在这契约上签字画押吧。”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昔日严家也不会如此不尊重他们的，如今这个小子，竟如此嚣张。
他们都是业内的龙头掌柜，可不会干捡东西的事。
谢辞挑眉：“怎么，看诸位的意思，好像不太情愿。”
方才，从一来就持怀疑态度的人站了出来。
“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和你签这契约。”
“哦，呵，倒是忘了，是我的问题，那我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谢辞，当朝右相。”
众人心中一震，竟是右相！
得知他的身份后，大家的态度稍有转变，闷不吭声的捡起地上的纸，仔细通读了一遍。
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都是发愁的。
孙掌柜和布坊的乔掌柜也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老实待着，不多话。
原先严家可是抽他们两成半的，如今才收两成，他们还能多落下一点到口袋里。
“这。”朝阳楼白掌柜指着纸上的内容看向身侧赌坊的蒙赌头。
蒙赌头一看就是不服气的：“凭什么他们粮油坊、布坊才抽两成，而酒楼、赌坊要抽六成七成，朝廷明面上就要抽去一成的税，背地里再抽这么多兄弟们怎么活，我们还干个屁啊。”
谢辞眉头一紧：“粮油坊是有成本的正经生意，是税收这么一说，你们什么买卖，税收几成跟你们没半点干系，钱来的容易自然要交的多，有什么问题么。”
“你说容易就容易，组场子，打点关系，收账追账哪个不要人力，哪个不要钱。”
“是啊。”白掌柜搭腔：“您看我这酒楼风风光光的，这背后除了正常开销之外黑白两道都得打点，同行恶意滋事的这些都是钱啊。”
“哦。”谢辞不置可否：“不用与我哭穷，我呢，也不是来跟你们商讨的，我也没有耐性与你等耗时间，识趣的签字走人，莫要自找不痛快。”
“呵！我们可都是严家的人，即便你是右相，无非也就是攀了公主的高枝，跟我们如此说话，口气未免大了些吧。”
这话恰好戳中了谢辞的某根神经，他的额角一跳一跳的疼。
本想跟他们好好说话来着…
他沉声，缓缓道：“签了好走，不签自担后果，我只说一次。”
他眼角冷峻，整个人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乔掌柜在一众刀割似的目光下，颤抖着签字画押，双手递给谢辞：“大人，我们这本分生意，钱挣得不多，交给谁都一样，只是别您收了一份，到时严大人再来收一份，那咱们可是吃不消的。”
“你大可放心，安心做你的生意。”
“是。”乔掌柜拜了一拜，退出去之前给孙掌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识点时务。
孙掌柜心里盘算着，想再等等，如果那几个刺头能压下谢辞，他便能多捞点便宜。
想着，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把自己藏在了人后。
除了乔掌柜，半晌没人再动。
谢辞道：“那便是说，你们都不签，是吧。”
白掌柜为难道：“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叫咱们来的是严大人，如今您却说要接替他，让咱们重签这契约，这严大人也不在，若是贸然签了，到时候他那头我们也不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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