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陈遂行一口一口地喝着醒酒汤，却越喝越像是醉了。
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飘，不像在嘱咐陈遂意，反倒像在自己呢喃：“小意，你在鹿南，也要低调些。今天刘峰那混蛋一直想打听你去哪儿了，没人理他。可我知道，他们迟早会猜到的，不过你也别害怕，爷爷说了，他们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但是……哥哥担心啊……小意那么优秀，哥哥真的害怕你树大招风啊……”
树大招风。
这是对爸妈最好的写照。
说着说着，陈遂行又笑了，他笑得断断续续的，一点也不像陈遂意记忆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哥哥。
他边笑，边狠狠地灌了一口醒酒汤，“哥哥真的是醉了。我们小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张扬、最亮眼的女孩，低调个屁，你就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优秀。哥哥是个混蛋，哥哥不该说这种话……”
后来，陈遂行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他说她在鹿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陈遂行的妹妹不能受半点委屈；他又说在鹿南有个哥们叫大壮，如果陈遂意有什么事，就去YW餐吧找他；他还说不行，得给陈遂意安排几个保镖，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到了最后，是杨妈挂的电话。
杨妈捂住手机，刻意压低音量，说：“小姐，少爷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是不？”
陈遂意乖乖回了声“好”，任由杨妈挂断电话。
所有的声音散去，只剩下凌晨三点一片寂静的鹿南。
陈遂意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落地窗外不属于她的灯火通明，突然泪流满面。
她明明才十几岁，她的心，却已然满目疮痍。
早已睡着的萨摩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它迈着小碎步，跨过客厅的一片狼藉，屁颠屁颠地滚到了陈遂意的身边，扑棱着大眼，围着陈遂意呜呜呜地嗷叫。
见陈遂意在哭，萨摩耶更是急得不行。
小爪子一直在她身上去扑过去扑过来，还伸着舌头不停地舔她的手心，小小的身子传来无限的热度，嗷呜嗷呜的模样就像在逗陈遂意开心。
陈遂意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她把萨摩耶一把抱了起来，脸深深地埋进了它柔顺的身子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浸湿它又白又多的毛发。
向来闹腾的萨摩耶此刻却格外安静，它配合地窝在陈遂意的怀里，一动不动，还不停地舔舐她的手臂。
陈遂意就这样抱着小耶在落地窗前坐了一晚。
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小萨摩早已睡得香甜，甚至打起了呼噜。
一下一下地摸着小耶，陈遂意脑海里蓦地闪过不知在哪里看到的那句话。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
她作证，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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