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苏欣迫切地只想见到苏瑞。
门铃响起时,林慧红肿着眼睛前来开门。苏瑞独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杖斜倚在一旁,神色凝重得如同窗外阴沉的天空。
苏欣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角落里,林慧又开始默默拭泪。苏瑞长叹一声,终于将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缓缓道出。
当年,苏瑞与林慧相恋,却因家世悬殊遭父母反对,被禁足在家。后来在苏欣的暗中帮助下,他逃出家门,暂住在林家。林慧的父亲林全嗜赌成性,屡屡输得倾家荡产,便想方设法让苏瑞向家里要钱。直到某日,高利贷上门逼债,扬言要带走林慧抵债。林慧惊恐万分地找到苏瑞,苏瑞只得去找林全理论。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林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还清这笔债,我金盆洗手,再也不赌了!
无奈之下,苏瑞偷出家里的房产证交给林全,让他先抵押应急。那段时间,苏瑞一直住在林家,眼见林全确实收敛了不少,便打算寻个时机回家向父母坦白,帮林家渡过难关。
直到大伯生日那天,他知道全家都会去祝寿,便想趁机回家取些换洗衣物。与林慧一同出门后,他因忘带手机折返林家取回。
走到林家所在的郊区平房前,他隐约听到屋内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本不以为意,却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心头一紧,悄悄躲到窗下细听。
让苏大爷放心,林全的声音带着谄媚,苏老二就苏瑞这么一个儿子,收到消息肯定会拿钱来的。
对方冷笑:还是林兄妙计,能想出绑架这个借口。
林全得意洋洋:反正苏瑞住在我家,由我说了算。他对我女儿死心塌地,赶都赶不走!
苏瑞听得心惊肉跳,屋内林全还在夸夸其谈:他儿子在我手里,要多少钱还不是我说了算?让苏大爷等着收好消息就是了!
你以为我们大爷就图他弟弟那点钱?对方语气骤冷,他要的是苏老二的命!除掉他,整个苏家都是我们大爷的!
苏瑞死死捂住嘴,生怕漏出一丝声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而出。
屋内的林全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局,声音开始发抖:这、这不太好吧?敲诈点钱不算大罪,但出了人命可是要掉脑袋的......
林兄多虑了。对方不以为然,我们大爷早在苏老二的车上动了手脚。只要车子启动,路上出事起火,一切证据都会烧得干干净净。这条计策,天衣无缝。
听到这里,苏瑞浑身发冷,再不敢多待一秒。他发疯似的冲出巷子,不顾一切地拦下路过的出租车。
快!师傅开快点!他声音嘶哑,几乎是在哀求,我要去找我爸妈,晚了就来不及了!
司机被他惨白的脸色吓到,猛踩油门。苏瑞死死盯着前方,每一个红灯都让他几近崩溃。终于,熟悉的牌照映入眼帘——
停车!他嘶吼着推开车门,不顾一切地冲向那辆越来越近的黑色轿车。
就在他挥手呼喊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天空。
灼热的气浪将他狠狠掼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如雨点般砸落。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冲天而起的烈焰,将父母乘坐的那辆车完全吞没。
他在漫长的沉寂中昏睡了数年,朦胧的意识里浸满了对至亲的愧疚。直到重新苏醒,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回归,他才重新记起那场悲剧背后狰狞的真相——
是林全与大伯苏维善的暗中勾结,害得他们父母惨死,家园破碎。
这个秘密被他深埋心底,他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就连林慧也是在今天得知林全被捕后,才恍然知晓当年的实情。
苏欣静静地听着,泪水无声地淌过脸颊,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又一次被狠狠撕开。
她望着苏瑞,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
“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瑞紧锁眉头,脸上写满了无法释怀的伤痛与自责。
“欣欣,这些年来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是哥对不起你。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任性,爸妈就不会出事……是我连累了你,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
苏欣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易景宸看在眼里,终是起身走到她身旁。他无视旁人目光,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坚实的臂膀,为她筑起一方依靠。
苏瑞的眼眶也湿润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们势单力薄,仅凭自己根本无力为爸妈讨回公道。这些罪责,我一个人背负就好,何必再多拖累你一个……直到易总来找我,坦诚与你之间的关系,我才不得不恳求他出手,请他重新调查这桩旧案。”
易景宸的手在苏欣颤抖的脊背上轻轻安抚,思绪却飘回了与苏瑞初次密谈的那日。那天,他径直找到苏瑞,开门见山表明了对苏欣的心意。
苏瑞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暗了几分。当他终于抬起头时,眼底沉淀着难以承受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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