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珉抱着许清愿，脸色沉重的走近卫生所。
“周医生，快看看我妹妹。”
在整理药品的南枝抬头，看见许珉怀里的许清愿正不断的咳嗽，每咳一次，就有些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周医生不在，南枝赶紧冲过去。
“她怎么了？”
南枝戴着口罩，许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怔了下，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白大褂时，便道：“她从昨晚上就一直在咳嗽，以前吃点治咳嗽的药就会缓解，可这次吃了两回，都没有用，今早上忽然开始咳血……”
南枝看着许清愿毫无血色的脸，拿出消过毒的卫生纸帮她擦干净，又问：“她小时候是不是发过高烧？”
“是，她三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治了很久才好。”
“这几年，是不是经常咳嗽？”
“是。”
“是高烧引起肺炎导致的肺结核。”
南枝让许珉先将许清愿放下来，才坐到桌子边，开始写诊断病历。
“你不用着急，现在肺结核已经不是什么大病，可以治愈的，正好卫生所有些治疗的药，等会我会给你妹妹打个小针，帮她先止住咳血。”
许珉来过很多次卫生所，都查不出到底什么病，只当普通的感冒咳嗽治疗。
如今南枝这么快就诊断出来，许珉并不是很相信。
瞧见他那怀疑的眼神，南枝也能理解。
“放心，我父母正好是肺结核的专家，我在他们身边看过太多患者生病发作的样子，不会给你诊错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女生还那么小，才十五六岁的模样，一看就没什么经验，许珉却莫名想要信任她。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真诚……
直到南枝给许清愿打了小针，又给她开了几服药，许清愿吃了之后，终于不咳血了，许珉才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南枝见许清愿状态好了许多，才继续写病历：“她的病拖了太久，虽然现在止住血，但村里的医疗暂时没办法治愈她，你有机会，带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我父母也在城里，我会帮你跟他们说一声的。”
大医院……
许珉当然知道要去大医院。
可是……
他看了眼一旁脸色还不是很好看的许清愿，那双深邃的眸光闪过一抹暗色。
“我知道了，今天的费用是多少？”
“一角钱。”
许珉怔住。
以往他每次来都至少五角钱以上。
南枝瞧着他有些震惊的样子，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她笑了笑：“一角是打针和药的钱，我只是个小助理，是来这里义务做工的，你不需要另出诊断的费用。”
许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分钱数给了她。
那钱有些旧，看来是经过很多人之手，不过叠得整整齐齐，边角上的褶皱都被抚平了。
一如他这个人，虽然身处恶劣的环境中，身上的衣服仍旧洗得干干净净。
南枝收下钱，叮嘱他一番，才继续忙碌起来。
许珉带着许清愿走出卫生所大门时，回了一下头。
他看见南枝扎着低马尾，在整理药品，她身上泛着温柔内敛的气息，在这简陋的卫生所里格外显眼。
许清愿在耳边道：“哥哥，姐姐好厉害呀。”
这一次，他没有沉默，而是嗯了一声。
没想到哥哥竟然承认了，许清愿眼前一亮，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哥哥，调皮的道：“那哥哥你觉得姐姐漂不漂亮？”
许珉下意识想说是，低眸看到许清愿狡黠的表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晚想吃什么？”
许清愿有好多想吃的东西，可看着自己身上没有一个破洞的衣服，再看看哥哥满身的补丁。
她乖巧的扬起脑袋：“我想吃哥哥做的玉米疙瘩。”
许珉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掐了掐她的脸：“哥哥猎了只野兔，做给你吃好不好？”
“可那是哥哥要拿去镇上换钱的……”
“钱哪有你重要。”
许清愿红了眼睛：“哥哥……”
如果她不生病就好了，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她拖累至此。
茶树的事情，他虽然说赔不了多少钱，可是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比平日更加辛苦，已经连着好几个通宵没有好好睡觉了。
还有自己的病要去大医院才能看好，到时候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她愧疚的垂下了脑袋。
也许，她死了，哥哥就不会被拖累了。
哥哥也可以去喜欢像姐姐那样漂亮美好的人。
许珉最近猎了好多野味，才勉强换得几块钱，他拿着所有积蓄，留了几块，带着剩下的去找村书记。
“我这里只有十块，先赔给你，剩下的我之后会尽快还上的。”
书记道：“喔，忘记跟你说了，钱不用赔了。”
许珉皱眉：“为什么？”
书记想起南枝的嘱托，喝了口茶才道：“那些茶树没伤到根本，这几天被他们重新种好了，钱就不必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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