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一身酸臭的从车厢当中出来，已经到了湘省与粤省的边界。
在杨新海的住处窝了三天，他给我办好了新的身份证明，还拿了一叠现钞给我。
同时也有一张前往五邑的车票。
“我真是错了，不该动不动日你祖宗，有你这个不肖子孙。”
杨新海将这些东西给我的时候，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给我生吃了一般。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不跟我一起去五邑吗？”
杨新海吹鼻子瞪眼。
“大爷，你还是个小孩不是，是不是路上还要吃奶，来嘛来嘛，给你吸两口。”
挤兑完我，才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去。
“我怎么走啊，大哥，你现在是逃犯，我不是啊，你是我带着去的，许牧野的人被你当街枪杀了，先不说许牧野会不会和官家说你被我带走了，”
“他即便不说，他本人能饶得了我啊？我现在身上一屁股麻烦，难不成跟你一样，去亡命天涯啊？”
“我不处理自己的麻烦。”
杨新海说完这些后，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对我横眉冷眼。
我更加有些过意不去，杨新海也确实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他会帮我，是我从来没敢设想过的。
早知道说会帮我，我就不会在他脑袋上敲那么一下了。
“杨总，这次你拉我一把，是因为……”
杨新海冷冷的看着，良久才扯开嘴角，十分难看的笑了一声。
“呵呵，你想知道为什么啊？”
我点点头，我当然想知道。
杨新海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后翘起二郎腿来。
“林冬夏，你知道我们现在一起搞的生意，占了我全部生意的多少吗？”
我哦了一声，点头表示理解。
但随后又立马想到，不对啊。
“我都混成逃犯了，我死和活着，有什么区别啊。”
死亡分很多种，我现在就属于社会性死亡，去买包烟都提心吊胆。
难不成杨新海还觉得，我活着就能和他继续做生意嘛。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杨新海白了我一眼，冷笑道。
“我能和你一起做这么多生意，是觉得你是个人才，有板有眼有章法的人才。”
“是个做大事的人。”
我咬了咬嘴唇，对于杨新海对我的评价，我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
“但一个能够做大事的人，身上可以有很多特点，唯独不该有的就是感情用事。”
“我有想过，你不会忍受这口气，最多是表面和许牧野维持平和，转身就要打电话给赵森，让他回来，找个阴暗的日子，把他小波的命收走。”
“唯独没有想过，你会大摇大摆，单枪匹马一个人去枪杀小波。”
我想别说杨新海没有想到，就连许牧野估计都没有想到。
他要是能够想到，也不会在看到我后，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让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人走开。
在我身处的那个位置，只要不是想杀许牧野本人，单单是他许牧野手下的一个人，有太多办法，太多更加稳妥的办法。
要么就是小波早早滚蛋，远到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不然只要他松懈一天，我就是索命的恶鬼，把他吞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实际上，任何人看来，我那样做都是一个蠢货。
那几枪不仅仅是要了小波的命，更是要了我的全部。
就是找人买小波的命，以我的资产，小波就是猫，有九条命也活不了。
我吞了吞口水，“杨总，说实话就是，白脑壳没什么活的希望了，我的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后，小波是铁定要死了。”
杨新海抬起手，指着我笑骂道。
“所以啊，你这种人也就是没结婚，自己爹娘也死的早，说舍得一身剐就舍得一身剐，要是有老有小，我看你还敢这么冲动不。”
杨新笑过之后，没有由来的说了一句可惜了。
我嗯了一声，“嗯？”
“你可惜啥啊？”
杨新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惜你啊，你是最后希望，许牧野和叶海潮之后，能够彻底站起来的人，现在随着你那四枪，一切都是泡影了。”
我挑了一下眉头，没好气说道。
“杨总，要不是我现在落难成个逃犯了，我都以为你在捧杀我了，即便我不办小波，我是许牧野的对手？”
“你没看许牧野都把我逼得往外面走了吗？”
没有小波这件事，我也会在今年准备好一切，彻底开始往外面走。
我彻底站起来个鸡毛啊站起来。
杨新海从鼻子发声，闷闷哼了一声。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到你们那边去啊，刚好在你们要搞事情的时候，我在黔州，倒了血霉。”
我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姿态。
“好了，我的杨总，你别跟我打哑谜了，你和我实话实说吧。”
杨新海抽掉最后一口烟，两道烟雾跟扭曲的蛇一样，从他鼻子当中喷了出来。
“冬夏，叶海潮这个人不简单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他许牧野还能撑住几年。”
我眉头紧皱，叶海潮不简单我肯定知道，但许牧野又是简单人物啊？
叶海潮现在都被勒令回家了，许牧野还大摇大摆在外面呢。
怎么反而是说他许牧野能撑住几年。
杨新海没有继续卖关子，“我这次来，是和许牧野做切割的，和他一起做的生意，几乎是白菜价卖给他。”
“林冬夏，叶海潮不会轻易就这么说算了，叶海潮是真的有人，不说远了，脑壳上就有几个哥哥姐姐，下一次有动作的时候，不仅是许牧野要倒霉，这次保他的人都得倒霉。”
“下一次，叶海潮可不是和许牧野做什么江湖之争，是要从方方面面把他许牧野按死。”
“原本还打算，去完许牧野那边再去找你，让你多挺几年，到时候……”
到个鸡毛时候，现在我都混成逃犯了。
杨新海确实是一语成谶，两年后的1998年到千禧年，许牧野就剩下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命好，最后那口气硬生生被人给续上。
支撑到他全身而退，出国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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