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淡黄色衣袍的齐钰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平时那副温和有礼的笑容。
“这不是护国公么？何必行此大礼呢？”
唐天问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怎、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你？！皇上人呢？”
沈岩皱眉：“不得无礼，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唐天问整个人都麻了。
早知道这里头的不是皇上，而是这个十几岁的小鬼太子，他怎么可能方寸大乱，不敢阻拦外派的官兵，违反那些莫名其妙的指令，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
唐天问愣愣的行了个礼，心上是一头乱麻，转过头刚要问沈岩什么，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嘲弄。
他恍然大悟，双眼血红瞪着他：“沈岩！！你是故意阴我！！”
他早就算计好了的！所以故意说话诱导他！！让他误以为里面的人是皇上！！
“你胆敢假传皇上口谕！你这是死罪！”
沈岩挑眉。
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不过，为时已晚。
“我说的皇命，是皇室的命令，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太子殿下的话命令就不管用了吗？还是说，在护国公大人这里，太子说的话没什么份量？”
“……自然不是。”唐天问咬牙切齿，“可太子殿下年纪尚小，也不曾处置过什么政务，在此越俎代庖未免有些不合礼制吧。”
“太子殿下何曾越俎代庖了？”沈岩反问，“殿下不过是旁听而已。”
“他那怎么算是旁听？他……”
沈岩凑前一步，声音忽然极大，吓得唐天问浑身一震：“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唐天问，太子殿下是君，你不过是臣而已，还是有过的罪臣！！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
“张大人，”他转头看向张判官：“此事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还望大人先将此人捉拿归案，之后再发落。”
“好。”张判官点头。“不过此事涉及春闱舞弊，怕是还要请陛下再行定夺。”
旁边的官差过来押唐天问，被他激烈挣扎：“你们不能动我！！我可是护国公！！我可是朝廷大员，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等着瞧！你们今日抓我，未来一定会后悔！！”
听他居然还敢这么叫嚣，底下的老百姓不服了。
“你还敢恐吓大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打死你个丧良心的，为了钱居然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扔烂菜叶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漫天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朝着唐天问席卷而来，浇了他一头一脸，好不狼狈。
“你们这帮刁民！！给我住手！！啊——！呕！谁吵我扔的烂菜叶！你们好大的胆子！”
唐天问尖叫着，被路过的百姓又踹了一脚。
任由他再怎么聒噪，依旧被拖了下去。
底下的学子这时候又开口。
“张大人，这罪魁祸首虽然已经抓到，这科举舞弊之事已经被证实，那我们的功名又该如何？”
“是啊是啊，我十年苦读，好不容易考出来的成绩！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其他人给顶替了！”
“我原本能中进士的，距离下次科举还有三年，三年都够一个寻常官员升迁了！”
“我们的成绩还算作数吗？”
“……”
底下的人声逐渐嘈杂。
而那些替换了试卷的学子此刻心中也很是后悔，却不敢吱声。
当然，他们不可能后悔替换了试卷，只是恨自己信错了人，居然被抓到了。
“这，唉，此事也交给皇上定夺吧。”张判官揉了揉眉心，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处置不来啊。
他看向一旁的沈岩：“沈大人，这次你辅助查案有功，我看陛下八成会将这事交给你来查办了。”
“此事还没有定论，张大人才是真正的大功一件，陛下肯定会重重有赏。”
“唉，这可未必啊……”张判官苦笑一声，“春闱舞弊这么大的事，就在皇上眼皮底子下发生了。皇上指不定要生多大的气，到时候……唉。”希望气别撒在他身上。
“不会的，皇上圣明，此事只在护国公一人之过。”沈岩安慰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
沈岩借口有事，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了官府，很快沿着青石马路走到了一条小巷子口。
里面黑漆漆的，远离了官府门口的喧嚣，这里显得十分安静。
唐晗日早就等候在此。
“沈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
唐晗日笑了笑，行了一礼。
“嗯，你这次办的不错。”沈岩点了点头。“演技挺好，谋略也学的不错。”
唐晗日苦笑，“您过誉了，计划多少还有不足之处，还是靠着沈大人您帮忙。”
从他身后走出两个学子。
其中一个是之前带头质疑唐晗日状元身份的人，另外一人则是个不起眼的学子。
若是记性好的人，应该会想起来，此人之前在人群当中，曾经几次拱火，率先喊出让官府为难之事。
二人恭敬行礼。
“见过沈大人，幸不辱命。”
“嗯，曾天，唐唅日，你们做的不错。”
咋听之下，估计会以为他叫的是一旁站着的唐晗日本人。
却见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忽然激动的低头拱手。
“多谢大人夸奖！”
沈岩摆摆手：“也辛苦你了，此事过后约莫一个月，你便可以将名字改回原来的名字了。”
“是。”
唐天问怕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
他所替换掉的“唐晗日”的试卷，其实是“唐唅日”的试卷，而真正的唐晗日的卷子是故意空着没有写名字。
不过是日与口，偏旁之间的一笔之差。
便从根本上塑造了这一场局。
唐晗日这等心思细腻的人，参加考试怎么可能真的忘了写名字？
不过是为了做局好让唐天问掉下陷阱，故意下的一步棋罢了。
怪只怪唐天问贪心不足，越贪心露出的狐狸尾巴越多，最终落到了这种地步。
“你们日后若中了进士，做官时可多考虑我们大理寺。”
沈岩给出了他的许诺。
这两个学子是他安排给唐晗日的，不过，具体的布局谋划，却是唐晗日自己一个人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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