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芜的目光从U盘上移开，冷冷说：“沈羽窈，十几年了，你还是没变，懦弱得只会拿捏一个生病的老人？”
沈羽窈没说话，维持抬臂的动作，似乎一直在等着陆老爷子的回答。
陆老爷子懒懒抬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你们女孩子啰里啰嗦的究竟有完没完？什么乱七八糟的视频？我不要，去去去，全都滚一边，老庄还等着我回家呢。”
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老爷子似乎已经忘了车祸的事情，扯开嗓子叫道：“老庄，老庄，我要睡觉了。”
沈清芜拍了拍他手臂，低声哄道：“爷爷，庄叔不在这儿。”
沈羽窈悻悻收回手，声音有些失望，“真的病了吗，陆爷爷？”
“这可怎么办呢？一点也不好玩了。”顿了顿，沈羽窈继续说，“陆爷爷，你真不认识她了吗？”
陆老爷子瞪了沈羽窈一眼，不耐烦回：“不认识不认识，不要再问我了。”
沈羽窈笑起来，“行啊，既然不认识，你过去把她掐死了，我送你回家，带你找庄叔？”
“你这娃娃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不认识她就要杀了她？那我也不认识你，是不是也要杀了你？杀人犯法的，你欺负我老头子不懂法是吗？”
沈羽窈：“五秒钟，你考虑好究竟是杀她呢，还是杀你？”
“你要是伤害了爷爷，陆厌行不会放过你的。”沈清芜试图拖延时间，很快，陆厌行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要自己去死吗？可惜呀，我没打算让你做选择。”
沈羽窈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陆老爷子一直默不作声。
“陆爷爷还真是大好人呀，连一个陌生人都要护着。”
沈清芜将陆老爷子挡在身后，“你想折磨我而已，把爷爷放了，他什么都记不住，出门就把你忘了。”
“那可不行，他清清白白的，我不放心，除非他杀了你。”沈羽窈嗓音忽然拔高，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兴奋的事情，“或者……我杀了你？然后嫁祸给这老不死。哈哈哈哈，好像很好玩呢。”
话音落下，沈羽窈身旁那个微胖的男人突然反手从身后拔枪对着沈清芜的方向开了一枪。
手枪装了消音装置，只发出低沉的“噗”一声。
沈清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陆老爷子反扑在地。
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腔热血，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场，家国安定后才返回陆家继承祖业。他对枪支子弹是有身体记忆的，即使已经八十高寿，仍然反应神速，矫捷地将沈清芜掩护在身下。
一切发生得极快，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沈清芜不知道那枚子弹有没有打中陆老爷子，又或者说，她不愿相信那枚子弹真的打中了陆老爷子。
“爷爷……”沈清芜双唇开始哆嗦，视线来回在老爷子脸上端详，迫切希望找到老爷子没事的证据。
“我没事。”老爷子勾起嘴角，但额头却开始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俩扯平了。下辈子你继续来当我孙女吧。糟了，那臭小子下辈子肯定也要缠着你的，算了，他总气我，那就让他当我孙女婿好了，不把我哄高兴了，就不把你嫁给他。”
沈清芜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沿着眼尾滴落在地。
“别哭，要是今天我走不出这里，你替我和那臭小子说句‘对不起’吧，是我不顾一切分开了你们十多年，但要是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芜丫头，你会怪我吗？”
“我知道……爷爷，我不怪你，只要你好好的，你想我怎样都行，嫁谁都行。”
“傻呀你，爷爷不是说过吗，别管我，做你认为对的，做你想做的。”老爷子颤巍巍抬起手帮他的小女孩拭去泪水。
十分嫌弃道：“哭起来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呀，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奶奶已经等了我太多年了，我再不去见她，她要生气了。”
“不要……”沈清芜不敢动，怕移动陆老爷子会让他伤得更重，仰起脸叫道，“沈羽窈，我求你了，你放过他，你想我做什么都行，你杀我，杀我……”
“装不下去了吧，陆爷爷。”
沈羽窈继续说：“真的很感动呢，沈清芜，为了救你竟然不顾自己孙子的前程。”沈羽窈微叹了口气，“我也想放过他，可他既然替你挡了一枪，我只能成全他了。”
“别求……”
三声沉闷的枪声响起。
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让沈清芜脑袋瞬间空白一片，随后一股暖流淌到了她身上，黏腻浓稠。最后一个字，老爷子还来不及说，头缓缓垂在她肩上，仿佛熟睡的孩子一般。
愣愣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她才扶着陆老爷子一边手臂，小心翼翼地帮他翻了个身，随后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到他身上。
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再次摔倒，好不容易勉力站好，她一下猛地朝着沈羽窈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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