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来接手的。”
裴枭辞说着，穆然送来了姜汤，他接过后一口喝光，继续说道：“京城那边出了些事，我得回去镇住局面。”
棠沅皱紧眉头：“不是还有宁王么？便是皇上镇不住局面，宁王也能帮他吧？”
“可若是棠诚聪让百官联合了呢？”
棠沅怔住：“他让百官联合？我没记错的话，整个朝堂并非都是他的人吧？”
“明面上确实如此，可大多数人都认着一个想法时，剩下的人又有何选择？”
棠沅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棠诚聪就在驿站里，我的小娘昨日去了城北，遇上恶人，被他救了。”
裴枭辞动作一顿：“我会先送你的小娘离去。”
“棠诚聪呢？”
棠沅没有绕着裴枭辞的话，只一心关心棠诚聪。
“他会回京的，棠昭怀孕了。”
棠沅身体一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进宫多久？”
裴枭辞笑了，一抹嘲讽浮现在面上：“她进宫确实不久，可架不住太后在她背后啊，据递来的消息，说是皇上这段时日都在她的宫里住着。”
原来如此。
棠沅低下头，想到回京后要面临的猜忌怀疑，她愣是生出了一种想留在此地的想法。
“王爷觉得，我留在潞城如何？”
裴枭辞心里微动，而后叹了口气：“皇帝不知你的行踪，可你的父亲是知晓的，你认为，他会让你留下么？”
棠沅：“……”
当然不会。
不过他也不会暴露这件事。
“我终究是棠家的人，他不想给皇帝留下把柄，就必须要帮我。”
棠沅转过身：“我去看看他。”
裴枭辞跟着起身：“我随你一同去。”
下一瞬，棠沅推着他到了床榻边：“你还是先歇息吧，其他的等你歇息好了再说。”
她摆明了态度，裴枭辞也不好跟上。
最后，棠沅一人去了温氏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棠诚聪靠在床头。
二人的视线对上，棠沅缓步上前：“秦夫人呢？”
棠诚聪笑了笑：“明眼人就不说暗话了，棠沅，你胆子很大。”
棠沅扯起嘴角：“您认错人了。”
棠诚聪摇了摇头：“在我面前强装是无用的，我既然和你摊平，那就是手中握了证据，棠沅，你知道我脾气的。”
棠沅捏紧手指，借着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北边雪灾影响确实大，可朝廷派了摄政王，却又让您过来，如此胡来的举止，应该不是皇上做的安排吧？”
棠诚聪坦然承认：“确实不是，我来此，是和宁王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棠沅下意识反问，而后对上棠诚聪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沉默。
棠诚聪说道：“你的问题我能解答，可你得告诉我，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于静，还是我的女儿？”
一个郎中，无论如何都不该乱问。
可若是后者——
棠诚聪缓缓往后靠去：“你可以不急着说，但我想，你应该等不了多久。”
棠沅闭上眼：“我是棠沅。”
棠诚聪露出满意的神色：“宁王和皇帝要杀了裴枭辞，正好我也是一个想法，所以便跟着来了。”
“这几日的变动，就是你们的布置么？如今失败，你们可还有其他安排？”
棠沅追问着，裴枭辞的处境让她心里发慌，很想立刻就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这就与你无关了。”
棠诚聪拒绝回答，并告诉棠沅：“此地很快就有新的官员来，我等皆是要回京的，你可想好了回京后的事？后宫妃子无故失踪，就是回去，也没了清白。”
最后几个字，棠诚聪的语气略显沉重。
“您的话我还给您，与您无关。”
棠沅转身离开，到了门边，棠诚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必然是要回京的，京城外不是棠家女儿该待的地方。”
棠沅脚步不停，回到房间后便呆坐着没动。
突然，她抬头望向侧边：“李程。”
李程低着头，整个人都带着股难言的沉重，听见声音，微微抬头：“有何吩咐？”
棠沅想问安凌云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按下了，转而说道：“你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了。”
胡说也不是如此胡说吧？
棠沅眼神复杂的望着李程，开口道：“你去寻摄政王吧。”
李程僵住：“为何？”
棠沅偏过头：“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处理。”
“那个棠诚聪？”
棠沅摆手：“与你无关，你且去寻王爷吧，他会帮你的。”
半晌的寂静后，李程抬脚离去。
没多久，裴枭辞便过来了。
“李程的话，你觉得有多少可信之处？”
他开口直奔主题，棠沅也没有兜兜转转，答道：“一半，他应该……不会拿洛雪的事情胡说。”
“确定么？”
棠沅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抿唇：“说实话，我不太确定，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裴枭辞点了点头，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些微不明意味。
“方才你去寻棠诚聪，他说了什么？”
棠沅将交谈说了一遍，神色沉下：“他们不可能只做一点布置，王爷要小心。”
“放心，他们的算计伤不到我。”
想到穆然口中说的万人大军，棠沅眼角微微抽了一下，是她多虑了，那么多人在裴枭辞旁边，谁能动得了他啊。
之后两日，潞城一片寂静。
阳光出现，将整日环绕的寒气驱散，百姓们走上街头，瘦削的面容上满是庆幸与激动。
“我们还活着。”
“是啊，我们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
“也不知这雪灾还有多久才能结束，我实在受不住了。”
各种议论声中，一辆马车从街道上跑过。
棠沅稍稍推开车窗，百姓们只知房屋被积雪压塌，其他的事并不清楚，所以交谈只围绕在雪灾上。
可棠沅不同，她从穆然口中得知，前几日万人大军的出动，是为了剿匪。
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座大山，雪灾出现后，不少灾民都上了大山，落草为寇，偏偏又因为大雪，他们的事情没有传开，众多百姓的死亡滋长了他们的胆子，竟对潞城起了心思。
如今匪徒剿灭，局势平稳，他们……也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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