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小满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不过她还是很认真思考了半晌，随后摇了摇头。
“不高啊。”
“你真这么觉得？”
道士的眼珠放光，忽然变得神采奕奕。
小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纤纤玉手，将拇指和食指稍稍弯曲，捏出一个半圆形。
随后，她将这个半圆举起，眼睛瞄着它，望向天和地。
“喏，你自己比一比看，巍巍九重天，也就这么高嘛。”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可听在中年道士耳朵里，却恍若炸雷般响彻！
“你......当真是这么觉着的？”
“不然嘞，你自己比一比看嘛，本来就这么大呀？”
“巍巍九重天，也就这么高，巍巍九重离恨天，看来也就这么高......好，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中年道士好像魔怔似的，欢呼雀跃拍手大笑，站在原地乐得转圈，只不过没转几次，就又把自己给绕进鱼线了。
小满见状噗嗤一笑，不厌其烦地又给他松了一次绑。
中年道士极为亢奋，他看向小满，眼神里满是期冀。
“姑娘，你叫什么？”
“小满，我是小满时节出生的，少爷给我起的名字。”
“你总提到少爷，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他养我长大，不过他现在娶媳妇了，也不需要我照顾他了。”
小满说着说着又不开心了。
“你平时照顾他？”
中年道士好似听到了某些难以置信的话。
“对啊，端茶送水，生火造饭，打扫屋子，清理院子，喂鸡喂鸭子，给他梳头弄簪子，买菜买肉......我的身子长大后，这些都是我来做的。”
“胡扯！”
中年道士闻言怒不可遏，好似在为小满打抱不平。
“你如此金贵，怎么能做这些粗鄙之事！”
“我哪里金贵了？”
小满不明白道士何意，她瞥了瞥自己的身子，随后表情变得微微不悦。
“我不喜欢你说我家少爷，他可以对不起我，但你不能这么说他。少爷给我找奶喝，喂我长大，给我命活，我伺候少爷是应该的。”
“你当真这么想？”
“也不全是，少爷总是这么跟我讲，我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
中年道士实在是有够无语。
他将散乱的鱼线全装回竹篓里，将其背在身后，又转身看向小满。
“姑娘，你既然不知道要去何方，不如跟我去家里坐坐吧。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看你天资聪颖，想指点你修行，捎带着也跟你一起修行。”
“骗纸。”
“嗯？”
“大骗纸，我说你是大骗纸！”
小满气呼呼地摇了摇头。
“我哪骗你了？”
“少爷教过我修行，可我实在太笨了，啥都学不好。少爷后来跟我说，我天生就不适合修行，貌似我跟这片天地犯冲一样。所以你说我天资聪颖，很明显你是大骗纸！”
“他懂个毛啊！哎我不是说你少爷不好哈，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说，一般人是做不了你师父的。”
“那道士叔叔，你是一般人吗？”
“不是，我以前在私塾是礼学二班的。”
“你的意思是你能教我？”
“应该凑合吧......最起码我知道该如何引领你入道。你的道根本就不在凡间，若用凡尘的法子，也压根就起不到作用。”
“可我为什么要修行呢？”
“瞧你这话问的，那你为什么要前行呢？”
中年道士一句反问，直接把小满给问懵了。
小满的确想不出前行的理由，毕竟前路没有方向，心中自然迷惘。
“所以说嘛姑娘，你还是跟我去修行最好。你想想你家少爷，他娶的那个媳妇，是不是也很会修行？你要是比她还懂修行，你家少爷没准还能回心转意哩！”
上一刻还迷惘无措的小满，被这中年道士的唬话一骗，登时便来了精神头。
“道士叔叔，我忽然觉得你好有道理哦。”
“那是咱俩投缘，很多人都说我不正常，说我脑子有问题。我觉得不正常的是他们，今儿遇着了你，你瞅瞅咱俩多心意相通！我也偷偷告诉你，其实是这个人间病了，还病得不轻！不是咱俩病了，咱俩多聪明啊，咱好着哩！”
“嘻嘻。”
小满不知为何，竟听得灿烂欢笑，一时间也重重点了点头。
远山巍峨，暖阳和煦。
小满就这般跟着中年道士走了。
俩人的身影一般高，却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们的对话还是那般稀奇古怪，却又那么互相欣赏。
“姑娘，你别看我邋里邋遢，我其实特别能吃苦。”
“道士叔叔，我比你少一点。”
“哦？”
“我特别能吃。”
“哈哈哈，胃口好，活到老！”
“道士叔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啊，我叫楚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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