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执事见她衣着气度皆不凡，虽然没有通行令，还是让道，“请。”
鹿衔枝朝他轻轻点头，矜贵疏离之余，一身端庄礼节拉出难以言喻的风情动人。
她凹着尊贵人设走在路上，一身妖灵之气引得四周行人频频回首。
“好漂亮的妖灵。”
“诶，这该不会是祈公子养的宠儿化形了吧？！主子和妖灵的佳话美事，自古可不少！”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姑娘的身形和小姐极是相仿？”
“你还真别说，确实相仿，不会是两个公子找的暖床替身吧？哈哈哈哈。”
“别乱说，我可是听说少主要与慕仙子结亲的！”
“当真？那青公子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放下小姐，这慕姑娘若是再……”一人面露难色，眼露戏色，摇摇头。
明楼最大的瓜，莫过于几个主子和那珩吾仙子之间的爱恨情仇。
毕竟封楼聿还是明楼少主时，也曾是君弋的徒弟。按照原剧情的狗血程度，三个男人一台戏，必定免不了争风吃醋。
这些鹿衔枝自然都清楚，她也挺喜欢吃瓜的，当然，喜欢吃别人的瓜。
在原着里，原主前期是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却唯独迷不倒封楼聿。
后期本性暴露，万人迷变成万人嫌，光环自然而然地落到女主头上。紧接着就是男主斩获女主满腔爱慕，以另一种方式啪啪打脸。
是以原主唯一的金手指——白月光光环彻底破碎，没有天赋金手指的她彻底败落，死于赶去救慕轻衣的封楼聿手上。
四周八卦不断，或可怜，或嘲讽，尽都在说她这个早死的小姐如何如何不配，褚淮青和褚星祈以前的眼光如何如何差，嫁给封楼聿后她如何如何受夫君冷待。
最后爱她的不爱她的男人都追逐清冷美好的慕仙子，为夺一人大打出手。
众人好戏看不断，似是唏嘘不已。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饶是鹿衔枝与男主男二其实无甚瓜葛，本质上她也不是万人迷，却不免有些恼怒。
这些人话里话外，她只认同一点，那就是慕轻衣确实好。其他的，她不觉得原主和她执着于争夺几个男人的宠爱。
鹿衔枝冷冷阖眸吐出一口气，实在没忍住，双手环胸转过身去，看起来悠哉悠哉地。
她选择直接开怼，“诸位脑袋空不要紧，还有浆糊和稀泥，关键是不要全进水。”
“你们拿什么定义人姑娘，用你们的狗嘴？还是你们那和胎盘一起掉掉的脑子？”
“明楼才人千千万，也不知玄鸿老头儿养些烂疮嘴的闲人蠢蛋作甚？”
“你！”
有人当即发作，作势就要出手，却被身旁之人拦住。
衣着华贵，气焰嚣张，甚至敢以不恭不敬之态度直呼道君名讳。
不简单！她绝对不简单！！
见周围人面色铁青，一派看不惯她还干不掉她的憋屈样，鹿衔枝冷哼一声，自顾自走了。
*
明楼，道君书房。
鹿衔枝转过连廊角，刚走到房门外不远处，身后蓦然出现一道玄黑的影子。
“小姐。”闫臣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行礼。
以他的身份，其实无需多礼。
闫臣能认出她，鹿衔枝并不意外。他是褚玄鸿最利的剑，最信任的心腹，自然知晓她将至。
“好久不见，大人。”她习惯性礼貌一笑，语气快然。
闫臣愣神片刻，抬手示意她进屋，“道君在候。”
鹿衔枝点头，转身推开房门，走入其中。
闫臣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恍神。
哪怕十年光阴，他依旧记得她少女时亭亭玉立的身姿，确然比从前瘦弱不少。
自她还是个小奶包时，只要不离开明楼执行任务，他就一直在她身后保护她。默默望了她几百年，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入骨髓。
他对她从来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大哥哥对妹妹的守护。
第一次在明楼见到鹿衔枝时，她是个不及半人高的小女娃。
那时他过着刀尖舔血，行走于针芒之上的生活。一颗心冷得除了刀光剑影，只有对道君的承诺。
他追随道君是有原因的。应该说，他追随的不是道君，而是道君也在追随的人。
怕他之人多如牛毛，无人敢靠近他，更无人敢与他多说一句话。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直到有她的第一个民俗新年，她穿着一身鲜红喜庆的小裙子，抱来一堆吃的找他。
分明抱不动，怀里也装不下。她努力地伸出手拉拉他的手指，东西哗哗坠地。
“哥哥，年年快乐。”
一句话，就像她软软糯糯的小肉手，轻轻松松叫他一颗心软成一团，叫他心甘情愿地单膝跪在她身后，护佑她。
纵使后来她亲眼见过他杀人，惧怕他，远离他，他也从未变过一腔守护之心。
闫臣并不知晓。
原主鹿衔枝骗过无数人，利用过无数人心，假到几乎成真，却只对两个人付出过一腔真情。
一个是与她早死的哥哥如出一辙的闫臣，一个是对她温善至极的君弋。
不一样的感情，她难能真诚。
*
鹿衔枝缓缓走进昏暗沉肃的空间，周身警觉节节攀升。
书房内无人。
“父亲？”鹿衔枝试探着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一道微弱虚幻的闷哼声传来，轻至不可闻，不知是从哪个无名角落而来。
鹿衔枝皱紧眉，试探着往书房深处的内屋走去。
小门打开一道缝隙。
她沉凝片刻，缓缓俯身靠近缝隙，朝内探望去。
一个少年被架在粗硬木桩上。
他的四肢皆被铁链束缚。尖而利的铁荆棘刺入他的手腕和脚踝，牢固得如同与他融为一体、不可割离。
殷红的血液自他被刺破的体肤溢出、滴落，又沿着链线暗暗牵流，汇聚成地面不断扩散的一滩。
分明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他始终低眉敛目，仿若出淤泥而不染的净莲。残冷、空洞、无知无觉。
这一瞬间，鹿衔枝看到了青玉和封三的结合体。
封楼聿？她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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