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们在军政府大院儿里，见到乘车赶来的张帅父子，以及柳氏兄妹。
没错。
比原本定好的人里，多了一位柳小姐。
许岩眉峰微扬，扭头看了眼冯郊。
嘿...
这味儿确实越来越不对了。
“聂帅。”
张大帅笑哈哈，当先上前来打招呼。
聂天擎淡笑点头，视线却看向随后走过来的柳青云。
柳青云态度谦卑，苦笑上前。
“聂帅，昨天晚上的事儿，实在惭愧！我回去已经教训过我妹妹，她也很过意不去！”
他侧身瞪了眼安静跟在身边的柳絮雾，又解释：
“所以今日，我带她过来，一是致歉，希望聂帅能不计较她的莽撞和不懂事。二是探伤，您手下那位无故受伤的小兵，不知伤情严不严重？我们应该去探望并赔礼。”
柳絮雾低着头，直到这时，才满眼歉疚自责的抬起头来。
“聂帅，真对不住，我......”
聂天擎立在台阶上，冷淡睨着她，等了会儿， 也没等出她‘我’后面的话。
他情绪寡淡摇了下头，步下台阶往车边走。
“这事回来再说，先出发。”
张大帅和张瑞海父子俩对视了眼，也没插嘴，跟着聂天擎之后准备上车。
柳青云紧追了两步，“聂帅，那我妹妹......”
聂天擎坐进车里，眼尾都施舍没给他，语调毫无情绪地说道：
“军营重地，女眷不应擅入，冯郊，安排人带她去看伤员吧。”
冯郊替他关上车门，听言点头应是。
他转脸看向柳絮雾，“柳小姐，您知道去聂公馆的路，往那边走，会有佣人接待您。”
柳絮雾一愣，余光往车里瞥了一眼，喃喃疑惑：
“去聂公馆？是，要我去见聂夫人么？”
冯郊微笑，启唇要说什么，却听一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许岩，哼笑插话。
“柳小姐恐怕还不知道？昨晚替你挡灾摔断了腿的那个小孩儿，叫周锦承，是我家夫人的义弟。”
什么？！
“义...，义弟？！”柳絮雾难掩惊愕。
柳青云也呆了呆。
冯郊看了眼许岩，温笑接话：
“不错，夫人知道他摔断腿，很着急，连夜就安排人把他接回家照看了。”
“......”
不止柳氏兄弟脸色变幻，连张家父子俩都神色各异对视了眼。
冯郊抬了抬手招呼过来一个副官，微笑看向怔愣的柳絮雾。
“柳小姐，让这副官带您要去看伤员，请吧。”
柳絮雾眼帘颤了下，欲言又止。
她非常不想见俞茵，尤其还是在这样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小兵受伤，今日要去营地，聂帅怎么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跟他们计较的。
结果这受伤的人成了俞茵的义弟，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她本意是表个态，也就过去了，然后顺理成章的跟他们一起去营地，谁知道......
看了眼已经坐在车里聂天擎，柳絮雾咬住唇，被柳青云暗暗盯了一眼，不得不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转身抬脚。
柳青云看她这样，心底不由沉了口气，差点儿表情失控。
张瑞海眸光微闪，温笑走到聂天擎的车边，开口打岔：
“聂帅，我跟您乘一辆车？路上刚好有件事想请教。”
聂天擎当然不会拒绝。
“好。”
*
聂公馆里。
时间还早，外面找来的大夫都还没到，周锦承用的还是军医给配的药。
俞茵带着香梅到房间去看他，一进门就见脸色蜡黄的少年，正艰难拖着腿想下床。
“不好好躺着养伤，怎么乱动？”俞茵轻声呵斥他。
周锦承吓得一愣，看清进来的人，一时僵坐在床上忘了反应。
“阿...，阿姐...”
俞茵眼睫轻眨，走过去伸手扶他，“先躺下。”
“不，不躺了，我我...”周锦承缩了个胳膊，结结巴巴地垂下眼，耳根子隐隐发红，“我，想想...”
俞茵看着他，‘想’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然后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香梅，“去找个男人来帮他一把。”
“是。”
香梅似也明白过来，过去把托盘放到床边五斗柜上，转身匆匆去找人。
屋里静下来。
周锦承半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看俞茵，也安静的不吭声。
俞茵也不由打量他一番。
几个月不见，这少年脸晒黑了些，身形也瘦了许多，个子看起来高了，低头闷声不发地坐着时，肩背还略有些佝偻，手背上有擦伤。
视线又在他那条伤腿上落了落，俞茵胸脯微微起伏了一瞬。
看起来又消瘦又可怜，像只没人管的流浪狗。
俞茵问他，“腿还疼么？”
周锦承一僵，飞快抬眼看她，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儿，又忙不迭摇头。
“不，不疼了...”
他小声回了句，就结结巴巴地欲言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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