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桐没有时间为江雉归来做什么准备。
王青仪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来，仲英，过来。”
云桐看着向她走来的姑娘，长相与王青仪有几分相似，但并没有太后那么精明干练。
“王仲英，见过皇后娘娘。”
王仲英抬起头来，冲着云桐笑。
“留她在你身边做女官如何？”王青仪似是在与云桐商量。
可云桐知道自己没得选。
“多谢母后，儿臣身边如今正缺人。”
一整个正月，京城的雪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今日也一样，外头雪飘如柳絮，太后留了云桐与王仲英在上阳宫。
虽说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到处都在问朝廷伸手要钱粮，宫中也早已开始节衣缩食，但谁也不敢短了太后的嚼用。
上阳宫的地龙烧得很旺。
云桐瞥见一旁守着茶水的小宫女，已经点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王青仪病了一场，虽然已经恢复了精神，但身体也落了毛病，她现在看不清奏折上的字，一切只能由身边的宫女代为朗读。
再由云桐记录下太后的话。
云桐想象过宫变的样子，大概是江雉带兵打进皇宫来，把赵明珹从龙椅上撵下去，抱一个先帝的幼子上去。
她也没想到，赵明珹如此坦然甚至如释重负地将权力交到了王青仪手上。
大概是太后给他留足了面子，既不去宣政殿，也没有把此事过明路。
双方只是默契的派内侍宫人，每日在御书房与上阳宫之间传递折子。
若是有些几句话说不明白的事，太后便会交代给皇后，由她去御书房与大臣们转述。
云桐低着头，看似认真地誊写着太后的懿旨，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太后的这位侄女。
这个叫王仲英的女子与她差不多年纪，但云桐很少听到她的消息。
王青仪即使在被萧家压制最狠的那几年，也尽可能护着她的侄女与外甥们。
如今，是她享用胜利果实的时刻了。
只是这个侄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云桐觉得哪怕她参与京城贵女交际圈的时间很短，王仲英与她年纪相仿，她也应该听到过这个名字。
坐在云桐旁边的王仲英好像不太适应矮几，时不时的，就要小幅度地活动身体。
云桐看在眼里，不免猜测，也许是她这几年并不住在京城，所以对宫廷礼仪就不怎么熟悉适应。
“其他都还好说，”
那边，王青仪处理完不那么紧急的奏折，开始与云桐嘱咐一些细则。
“只是运往大漠的粮草，还要再催一催。”
还催？
云桐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道：“母后，今年冬天已经往大漠送了三趟粮草了，且不说国库里余粮不多，这大冬天的就是临时向百姓征粮，劳民伤财，恐怕也收效甚微……”
“继续说，我听着呢。”
“这是其一，还有……”云桐握着笔杆的手捏得青白，“若是让北地知道了，恐怕会有不满……”
“你倒是想得齐全。”
云桐听到王青仪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太后。
然而，王青仪下一刻就笑出了声。
“看来你也长能耐了，还知道劳民伤财？”
说罢，王青仪笑得前仰后合。
“母后……儿臣只是……”
王青仪态度无异是当众打了云桐一耳光，云桐急着想辩白，却见王青仪抄起手边的笔，一把丢在了云桐的身上。
“你可知道，大漠如今战事吃紧，多少将士饿着肚子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云桐低着头，衣裙上笔墨的污迹好像指印一般火辣辣地疼。
“抬起头来，看着我！”王青仪厉声道。
“母后，儿臣知错了……”云桐小声道。
王青仪扬起下巴，厌恶地看着云桐：“收起你那些假模假式的好心肠，战事正是白热之际，这时候不加紧供应，等到外敌入关烧杀抢掠的时候，你觉得百姓们会感谢你现在的一念之仁，还是痛骂你昏庸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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