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
李婶子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毛头小子耍，白费自己半天口舌。
“娘，他就这样走了？”
春枝和春芽从房里出来，着急说道。
“不走留下来吃饭啊？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子都勾不到。”
李婶子翻着白眼，赏了两个女儿一人一巴掌。
“屋里的水拿去倒了，浪费老娘一包药。”
“娘，怎么能怪我们，是那个小子不开窍。”
春枝捂着脸羞愤地跺脚。
她们干这勾当以来，还是第一次失手，心里多的是不服气。
“呸，少给老娘扯其他的，都给我捯饬好了，等下去陈家村那边溜达，就不信勾不到一个。”
李婶子仔细观察过，那伙人里面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个臭小子不开窍，那就对其他人下手，就不信一个都勾不到。
林惊秋没有着急离开，在李婶子看不到的角落站着，将里面母女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果真如她猜测那般，这三人就如同黑山老妖和聂小倩，用美色勾引过路的人，男人用药迷倒了，搜了钱财，毒死扔到荒郊野岭。
要是碰到女人，就利用她们容易心软，同情心泛滥的特性，将人哄骗进家里，然后一套流程下来，这片地界又多了一抹孤魂。
这年头官府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偏僻的荒村旁边，有人干着杀人越货的生意。
林惊秋悄悄离开此处。
去了附近村子逛了逛。
离陈家村最近的就是李婶子在的那个村子，村子里一个人都没见着，家家户户家门紧闭。
村子里大半房屋院子里长满了荒草，门扉倾斜，一看就长时间没人居住了。
只有几户有人在住着。
林惊秋正要离开，被一双小手抓住了衣摆。
“姐姐，你有没有吃的，能不能给兮兮一点，我娘要死了，我想让她吃饱了再死。”
陈兮兮吸了吸鼻子，语气中带着哽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林惊秋。
林惊秋转过身，发现是一个小女孩，脸色不由得和缓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她现在的打扮和穿着，谁看了都以为她是男的。
陈兮兮小声回答道：“姐姐长得漂亮，长得漂亮的是姐姐，这是娘告诉我的。”
林惊秋摸摸她的头，“你家里还有谁，怎么会来找我要吃的？”
“家里就我和娘了，其他人都死了。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吃的？”
“我看见了。”
陈兮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昨晚上我太饿了，想出去挖野菜吃，没有找到野菜，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就看到姐姐煮了很多饭菜。”
她不认识这位姐姐，昨晚没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姐姐将前几天来到陈家村的哥哥和姐姐领了进去。
现在她娘快死了，她不想娘饿着肚子去死，这才想要去陈家村问姐姐要点吃的，让娘能吃饱了去死。
没想到在村子口就碰见了林惊秋。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
看着林惊秋的目光胆怯又坚定。
林惊秋握着她的手，小小的手掌没有多少肉，只剩下皮和骨头，手腕瘦得厉害，怕是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陈兮兮见林惊秋一直没有答应给自己食物，内心忐忑，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姐姐，就一个馒头，我就要一个馒头，好不好？我也会做活的，我会洗衣服，会烧火，也会去山上捡柴。”
“你带我去你家吧。”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陈兮兮愣了一下，然后眼睛立即冒出了喜悦的光芒，真诚地和林惊秋道谢。
林惊秋牵着人来到了一座茅草屋前。
“姐姐，这就是我家。”
陈兮兮推开低矮的篱笆门，领着人进了家里。
“娘，我带姐姐来看你，姐姐是个好人，不是坏人，她答应给我一个馒头。”
陈兮兮扑到木板床上，趴在床边和上面病入膏肓的娘亲说话。
床上的妇人脸色蜡黄，两家凹陷，一双眼睛浑浊不清，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听见陈兮兮的说话，她的眼珠艰难转了过来，嘴巴努力想要张开，却怎么也张不开。
她想抬手摸摸陈兮兮的发顶，手也抬不起来，眼中露出焦急。
陈兮兮握住了她的手。
“娘，兮兮在这，兮兮回来了。”
林惊秋沉默地递了一个馒头给陈兮兮。
陈兮兮颤抖着手接过馒头，想要将馒头撕成小块喂娘吃下，手抖得太厉害了，怎么撕都撕不好了。
急得直掉眼泪。
林惊秋把馒头拿过来，蹲在陈兮兮身边，将馒头撕成一小条，塞进妇人的嘴里。
妇人已到末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馒头自然吃不下去，
陈兮兮抽噎着哭了起来。
林惊秋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安静的站在旁边，让她们母女做最后的告别。
“娘，你别死好吗？你死了兮兮怎么办，兮兮只有娘了啊。”
“兮兮现在很能干了，什么都会做，娘好起来，以后兮兮照顾娘。”
“爷奶死了，爹爹死了，哥哥也死了，现在连娘都要抛下兮兮走了吗？”
陈兮兮哭得声嘶力竭，妇人的手慢慢得松开，半阖着的眼睛看向了年幼的女儿，眼神不舍。
手慢慢滑落。
陈兮兮惊慌地重新抓在手里。
那只手冷得和冰块一样，冰得陈兮兮一个激灵。
“娘，娘！”
陈兮兮抱着已经短气的妇人嚎啕大哭。
过了一阵，等人哭得差不多后，林惊秋将陈兮兮提了起来。
“别哭了，先把你娘埋了吧。”
“姐姐，把娘埋在爹爹和哥哥身边。”
“好。”
林惊秋找了床被子，把陈兮兮的娘裹了起来抗在肩膀上。
陈兮兮从床底的箱子里找出一件孝衣穿在身上，抱在早就打包好的娘亲生前遗物在前面带路。
两人刚走出茅草屋，趴在篱笆上瞧情况的人呲溜一下就跑没了。
“姐姐，那是三爷爷家的大杨叔。”
陈兮兮眼神灰暗，“他们应该是不想兮兮赖上他们吧。”
林惊秋看了小姑娘一眼。
陈兮兮表情平静，脸上是失去亲人之后的伤心。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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