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先前，杨嬷嬷还有一丝犹豫，想着随便胡诌几句敷衍搪塞许知意。
可是眼下脖颈上的痛感不间断地袭来，无时无刻不警告着她。
许知意还真敢杀了她！
这下，想替郑玉娥掩藏的心思也全都完完全全被扼杀了。
那把带血的利刃摧毁了杨嬷嬷所有的心理防线，令她在一瞬之间溃不成军。
“此事和老身无关，一切都是老夫人吩咐的，是她让老身给夫人下药的。”
“如夫人所想，杯中的确实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
说到此处，杨嬷嬷瞳孔猛得一缩，抬头对上居高临下之人，语气渗透恐惧。
“……让女子再也不能孕育的毒药。”
四周悄然无声。
许知意心下一颤，慢慢地反应过来，郑玉娥为何非要让她喝茶。
一个商贾之女能稳坐高门大户的后宅主母位置，想必手段极其狠辣。
郑玉娥绝非善茬。
她和苏珩在正厅聊了这么长时间的闲话，并未看见有旁的女子出现。
又想到方才一路走过来竟没看见其他人，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并非是大雨滂沱的原因。
再者偌大的滕府，哪怕妻妾成群又如何，子嗣可谓是少之又少，极其单薄。
仅有一个长期驻扎在军营的儿子和滕清微一个孙女。
现在想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郑玉娥对府里的姬妾使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让她们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明哲保身。
而这个见不得光的手段就是暗中给她们下绝孕的毒药！
思及此，许知意敛了敛心神，看向地上狼狈不堪之人，慢悠悠地提醒。
“你今日背主，若是被滕老夫人发现，断然难逃一死。”
淡淡的话语说得杨嬷嬷寒毛倒竖，惊魂未定。
她心知许知意所言非虚。
往日伺候郑玉娥的仆妇，稍有些做不到位，轻则打几鞭子，重则发卖到妓院，再严重的直接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
其中最骇人的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而她今日所行之事，若是被郑玉娥知晓了，怕是真的会死无全尸……
眼下见许知意突然提醒，怕不是有主意。
眸子一转，连忙爬到许知意跟前，不顾手上被麻绳紧勒的疼痛感，颓然地攀扶着她的衣裙，哭喊道。
“求夫人给老身指条活路。”
许知意垂眸睨了一眼，轻轻拨了拨被捏皱的裙摆，后退了两步，语气无波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像杨嬷嬷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想不懂这个道理？”
杨嬷嬷闻言慢慢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
目光闪烁了几下，吞了口唾沫，试探问：“夫人的意思是……”
许知意笑里藏刀：“跟着滕老夫人，终究免不了一死，何不跟了我。”
“我敢保证，今日在此发生之事，滕老夫人一个字也不会知晓，而你也不会因此送命。”
至于别的，她保证不了。
如此容易背主之人，断然不会有好下场。只是在此之前，何不好生利用。
静默须臾，蓝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要想有所得就必须有所付出，只是不知这个付出，杨嬷嬷舍不舍得？”
急雨落在此处寂静的犄角旮旯里，总会显得有几分凄凉。
但凄凉总比要命好。
瘫坐在地上的杨嬷嬷一听能保住她的命，当即朝着许知意猛得磕头，语气斟酌再三地恳求道。
“今后老身只听夫人差遣。夫人让老身做什么，老身就做什么，绝不敢有二心。不知今日，夫人要老身做些什么？”
许知意唇角轻勾：“杨嬷嬷果真聪明！”
此话正中她意。
想到方才的茶水，眸光暗了暗。
只见她问：“茶水一事是滕老夫人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在场的人早就算计好的？”
对方分明是冲着她有备而来。
只是背后之人，到底是郑玉娥一人，还是在场众人，她不确定。
对付郑玉娥，许知意并没有多大的胜算。
可若是把剑尖直指她的心腹，从心腹处豁开一个血口子，再借刀杀人。
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郑玉娥一击杀之。
此话落下，杨嬷嬷猛地抬头，冷汗涔涔地对上许知意的目光。
默了默，为表忠心，一字不漏地将郑玉娥的盘算全数托出。
“此事是他们一行人早就商议好的。”
“今日王大人和王大小姐突然出现在滕府，绝非偶然。”
“老爷有意要让表公子另娶，他看中的对象正是才名满黑城的王大小姐。”
“他们打算通过今日的登门拜访促成这一桩美事，好让他俩互相看对眼。”
“可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表公子居然对王大小姐的美貌不屑一顾。”
“万不得已之下，只能让王大小姐当众献艺，希望以此来俘获表公子的芳心。”
“只是表公子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一点好脸色也没给王大小姐，这令他们的盘算全数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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