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说到这里，突然话题一转，“哀家听说他给你封了个神机营副参将。”
聪明人说话，不必句句挑明，点到为止。
郁晏宸挂好荷包，爱惜地轻抚了两下，然后才抬头道：“没错，昨日刘公公去外孙府上宣读圣旨，今日让外孙上朝。”
皇太后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挥手让顾嬷嬷退下了，召唤郁晏宸过来说话。
祖孙俩头靠一起，皇太后俏声道：“你尽管去，神机营提督张广良是哀家的人。”
郁晏宸眸光亮起，了然一笑，“皇外祖母真是神通广大，京城三大营竟然也尽在掌握之中。”
皇太后摆摆手，“可别这么说，三千营是那畜生的精锐骑兵，哀家可插不上手，五军营的大权在兵部手上，哀家也左右不了。”
她轻叹一声，坐直身子，“哀家能铺的路，都帮你铺好了，有些路，还得你自己走。”
郁晏宸垂眸道：“外孙明白。”
祖孙俩说了会话，郁晏宸就出宫了。
郁晏宸回府时，阮含娇正坐在房中绣帕子，他不让她出府，又让她绣荷包，阮含娇索性就多绣了几条帕子。
阮含娇听见脚步声，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回来了。”
说完她继续低头绣帕子，人回来了若是不理，他肯定会发火。
郁晏宸轻应一声，坐在她身边，捡起一条绣好的帕子，拿在手上端详，水蓝色的丝绢一角，用银线绣着一只小小的云朵，跟他身上那枚荷包正搭，一看就是给他的。
他唇角微微翘起，抢过她手上的绣绷子扔到到一边，就要过去抱她。
“别闹，上面有针。”
阮含娇多少有些顾及他肩膀上的伤，轻轻挣了两下，郁晏宸放开她，看着她将那些针线收好。
“明天中午，我带你去鸣鼎楼吃饭，前些日子答应过你的。”
经他这么一说，阮含娇也想起来了，那日两人对弈，他说赢了就带她去鸣鼎楼，结果下到一半有客来了，后来他还掀了棋盘，让她绣荷包。
“好。”
她可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出去就是好的。
见她应下了，郁晏宸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又过去抱她，“不过，那日的棋没下完，若是出去，还需看我的心情。”
出尔反尔，又来了。
阮含娇歪头看着他，脸上露一抹笑意，“给你绣了荷包，还绣了帕子，还不满意？”
给他绣帕子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哄着他罢了，毕竟她还指望他帮自己报仇呢。
离开他和报仇，总得有一样。
郁晏宸鲜少看她跟自己撒娇，偏偏还就吃这一套，搂着她轻咬她的耳朵。
“行，就答应你这一次。”
翌日中午。
郁晏宸带阮含娇去鸣鼎楼吃饭。
同上次一样，郁晏宸叫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除了凤凰鱼翅、醉蟹和蜜露糕，其他菜色都和之前不同。
因为这三道菜，他那日看见阮含娇多吃了几口。
郁晏宸坐在椅子上，手揽着美人纤细的腰肢，饭来张口，等着美人喂饭。
谁让他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呢。
阮含娇眼中浮现出“报仇”两个字，贴在郁晏宸脸上，连带唇畔的笑容，看着都比平日甜美了些。
“晏宸哥哥，你吃不吃鱼，我给你摘刺。”
郁晏宸大掌紧紧贴着她的腰线，时不时隔着衣服捏一把她的纤腰，“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阮含娇夹了一块白嫩的清蒸鲈鱼，用手接着往他唇边送，待离他唇边不到一寸时，鱼肉掉在她手心上。
阮含娇刚要拿开手，再夹一块鱼肉过来，郁晏宸就握住她的手指，低头伸出粉嫩的舌尖，将掉落在她掌心那块鱼肉卷进口中。
掌心遗留着温热湿濡的感觉，刚刚那一下，让阮含娇整个手臂连着半面身子都麻了，脸腾一下就红了。
郁晏宸欣赏着她红透的脸颊，品味着口中的鱼肉，笑着道：“好吃。”
“我想吃雪乳……玫瑰糕。”
那道点心叫雪乳玫瑰糕，是用牛乳加玫瑰花瓣和芡实粉做的，入口即化，郁晏宸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她脸红。
阮含娇捏了一小块雪乳玫瑰糕喂给他，郁晏宸吃糕的时候特意含了一下她的指尖。
阮含娇不想跟他吃饭时候腻歪，又不想惹他发火，头靠在他肩上轻推他胸膛一下，嗓音软媚，“别闹，好好吃饭。”
郁晏宸就吃这一套，果然老实不少。
饭吃得差不多时，姜云鹤轻敲房门，阮含娇听见声音，立刻扒拉开郁晏宸放在她腰上的手。
“进来。”
姜云鹤应声而入，看看两人道，“爷，差不多了。”
郁晏宸垂眸看着阮含娇：“吃好了吗。”
阮含娇点点头，别说她吃好了，就算没吃好也不敢说，听姜云鹤这个意思，两人应该是有事要办。
郁晏宸起身拉着阮含娇的手离开，不知何时，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喜欢牵着她的手不放。
走到一楼大堂，姜云鹤去掌柜那付银子，郁晏宸拉着阮含娇的手在一旁等着。
此时，二楼一间包房门打开，走出来两对母子，除了蒋昭麓和蒋夫人，还有一名容貌端庄的美妇人，手上牵着一名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
两位夫人有说有笑，款步往外走，蒋昭麓跟在母亲身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走到楼梯口，小男孩畏高不敢下楼，大声呼喊，“娘！我害怕，你抱着我！”
这声清脆的“娘”，吸引了楼下不少人的目光，包括郁晏宸和阮含娇。
美妇人脸上一片宠溺，俯身温柔看着儿子，“昨天是谁说自己长大了，非要一个人睡，今天下个楼梯都不敢了？”
“别怕，娘牵着你，慢慢走。”
美妇人亦步亦趋陪着幼子下楼。
看见美妇人那一刻，阮含娇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眼底迅速凝结出泪珠，直线往下落。
郁晏宸目光锁在她脸上，观察着她的神情，其实他也不能确定，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毕竟事有巧合，名有雷同。
走到一楼时，蒋昭麓发现了她，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含娇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
“含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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