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附近的酒吧里。
段景榆摇了几个朋友出来陪他喝酒，现在还没到点，酒吧的背景音不是很吵，灯光黯淡，中央有一个镭射灯做成的彩球，不断闪烁着。
段景榆坐上卡座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一扎啤酒，猛灌了一大口。
冰啤酒打发出了泡沫，往喉咙里灌的时候像是有沁凉的冰块滚过，稍稍降了段景榆心里的火。
有个卷发男生看见他这模样，竟是大笑了一声，他熟练地点了一根烟，半眯着眼调侃道：“怎的，向来都是伤别人心的段少爷这次也要借酒消愁？”
段景榆瞟了他一眼，黑眸里没有往常的轻浮和散漫，而是含着一种很深很沉的情绪，段景榆没说话，只是垂着头，自顾自地倒酒，然后灌酒。
玻璃酒杯砸在桌上一次又一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卡座上的其他人看见他这副模样都纷纷一愣，然后十分默契地对视、挤眉弄眼，以下是他们无声的眼神交流，以及在手机里除段景榆之外的小群交流：
“他们家破产了？”
“不可能，他爸的公司效益不是蒸蒸日上吗，听说还要和程氏集团合作！”
“这小子不会被哪个女人甩了吧？”
“最近不是说他收心了吗，都没看他出来浪了。”
“难道他生病了？”
“有没有可能是那里出问题了……听他上一个前女友说他好像不行了，这个月好像都没看见他有新的女伴……”
“我觉得有可能。”
“心疼段哥一秒。”
……
段景榆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朋友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到后面已经是身为男同胞感同身受的怜惜了。
这时，卷发男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凑到段景榆跟前，凝着神色问：“段哥，你遇到啥事儿了？”
“没事的，放心说出来，哥几个嘴巴很严的。”
有人附和道：“对，我们也不会笑你的。”
“其实我之前也遇到过这个问题，当时很无助，”一个坐在角落体格很强壮的寸头男缓缓吐出一口烟，“后面找了一个中医，开了几服药就给我治好了，我立马生龙活虎，重新活过来了。”
“段哥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医生推荐给你。”
段景榆：“……”
他抬眸对上他们揶揄的眼神，一下就明了这些人搁这编排他呢。
他也毫不客气，采取就近原则，直接给了那个卷发男一个脑瓢。
卷发男登时捂住脑袋“嗷”了一声，手里的烟都吓掉了。
“少在这放屁。”段景榆压着眉眼，暴躁道，说完又是倒了一大杯酒。
几个人摸摸鼻子，安静了一瞬，但目光忍不住往那个自爆“病历”的寸头男身上瞥。
寸头男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咳了一声问：“所以段哥你到底遇到啥事了啊？”
段景榆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晃着酒杯里的冰块。
他紧抿着唇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久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却又忽然很平静地说：“我、弯了。”
“切，”卷发男摇头晃脑的，“我还以为是啥，你玩过的女人那么多，偶尔尝尝小男生的味道也不错啊。”
段景榆盯着他，目光很沉，似含警告：“这次我是认真的。”
卡座上的几人都愣了愣。
他们都是圈子里的玩咖，认真的话谁都说过，可这个世界转得太快，转眼又是一春，爱了又爱，谁都不当真的。
但段景榆却是第一次说认真。
“认真……”卷发男咬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那你、就去、追呗。”
按照段景榆的条件，放gay圈里也是天菜。
段景榆揉揉眉心，苦恼道：“但他只把我当朋友，不喜欢我，也不让我追他。”
有人弱弱地问：“他是直的？”
段景榆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他有喜欢过的女生。”
众人又是吸气一声。
果真是难题。
“他……身边还有很多追求者。”段景榆仰头把酒喝下，忍不住把今天那位绿茶味的网友的事拿出来吐槽。
“我真服了，都是男的，难道我看不出他的小心机吗？”
段景榆满脸不屑，骂骂咧咧的：“一个大男人还装病装柔弱，太恶心了！太下作了！”
卡座安静一瞬，卷发男面色复杂地看着段景榆。
虽然段景榆骂得很难听，但他隐约从那深恶痛绝的语气里品出一丝丝羡慕。
“要不……”他试探着开口，“你也试试？”
“试什么？”
“装病装柔弱啊，万一他就吃这一套呢？”
卷发男满脸自信：“感情嘛，刚开始没有很正常，多接触多碰撞几下不就有了吗？”
反正他的交往经验就是如此。
段景榆神色微敛，酒吧里闪烁迷离的光线打在他陷入沉思的侧脸上。
半晌，段景榆一拍桌子：“试试就试试。”
整得谁不会装一样。
*
晚上十一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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