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黎成荫头也不回地走远，姜璃火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沈北岐的手。
“你干什么？”
“你干嘛要把话说这么绝啊？”
“芷嫣明明就对他有好感，而且黎大人人品卓然，芷嫣若能嫁给他，定能得到好照料，难道你愿意看她这后半辈子，都是一个人过吗？”
“我自然不愿意。”沈北岐解开氅衣，解释道，“正因为我也看中了黎成荫，我才要这么说。”
姜璃一头雾水，“你把话说清楚！”
沈北岐哑然失笑，揽住她肩头，“夫人可知，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姜璃偏头看他，他笑着对她颔首。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呀，就是太心急，关心则乱。”沈北岐叹气道，“芷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若能这般轻易就过得了心里这关，这几日便不会闭门不出了。”
姜璃似懂非懂，皱眉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没错。”
他揽着她，两人顺着长廊，往卧房走去，“人只有在失去后，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才能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姜璃好像有些明白了。
沈芷嫣这几日之所以将自己关起来，是因为她在和自己做斗争。
她喜欢黎成荫，却又因为自己的过去，而不敢喜欢。
姜璃瞳眸微睁，这种拉扯感，她熟啊！
偷偷喜欢沈北岐那些年，她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
所以，沈北岐这样做，也不无道理！
但是，还不够，还得添把火。
回屋后，她又唤了罗芷来，吩咐她去找几个婆子，以不太刻意的方式， 将沈北岐拒绝了黎成荫提亲这件事，传到沈芷嫣耳中去。
最好，还要添油加醋，将黎成荫塑造成被沈北岐毫不留情，碾压自尊的那种。
沈北岐原本也不用将话说的这般绝，真要不愿意，说考虑一下便好。
但他就是故意为之。
谁让那个黎成荫，当初将阿璃的手指夹断来着。
让他难熬几日，也不算委屈了他。
......
次日清晨，姜璃刚刚起身，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便听到罗芷汇报说，二姑娘来了。
姜璃抿唇轻笑。
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着急一些。
“芷嫣，你用过早饭了吗？”
食案上刚摆上早饭，姜璃拉着沈芷嫣坐下，“一块用些吧。”
沈芷嫣面色苍白，杏眼下一片乌青，明显是没有睡好。
姜璃喝了一口米粥，漫不经心地说：“二姐姐是身体不舒服吗？看着好像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
沈芷嫣咬着下唇，食案下的双手不停地揉着帕子，嗫嚅半晌，终于问道：“阿璃，昨日兄长真的那般说黎大人了？”
姜璃一怔，“哪般？”
“就是……”
沈芷嫣心中愈发着急，坐也坐不安稳，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
“说他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他什么，想攀国公府的高枝，以此来为他的仕途铺路？兄长他真的这样说了？”
“咳咳咳……”姜璃被呛到了，“这都是什么啊？”
她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罗芷。
罗芷赶忙低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苍天可鉴！
她确实嘱咐了那些婆子，让她们最好添油加醋，说得严重一点。
但是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会抓重点……
姜璃嘴角抽了抽，强撑着笑意道，“倒也没有这么...过分，也就是拒绝了他的提亲罢了。”
说罢，姜璃暗暗吁出一口气。
这些罪名要是给沈北岐坐实了，只怕沈芷嫣会恨死他了。
不仅如此，她与黎成荫之间便是再无可能。
见沈芷嫣一直不说话，姜璃看向她，“芷嫣，你心里怎么想？”
“我还能怎么想。”像在置气一般，沈芷嫣在榻边坐下，“我没想到哥哥他竟然会...”拒绝他。
她本以为，兄长与黎成荫也算多年旧识，知根知底。
对这桩婚事，同意的可能性，会大于不同意。
只是没想到.......
姜璃觉得时机到了，起身在沈芷嫣身边坐下，“芷嫣，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那黎大人可是动了心思？”
出乎意料的，沈芷嫣回答的很干脆。
“没错，我是喜欢他。”她又叹了口气，“可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他。”
姜璃手心覆在她手背，柔声道，“你的过去，在江都城不是什么秘密，他既然上门来提亲，就代表他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沈芷嫣低下头，眼眶里涌上热意，“我也怕，怕是不是我真的跟她们传的一样，命不好，克夫。若我嫁给了他，将他也克死了怎么办？”
“芷嫣，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姜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如果你真的喜欢黎大人，就应该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沈芷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姜璃继续说道：“当初我与兄长，便是瞻前顾后、顾虑太多，以至于错过了很多。黎大人有句话说的不错，他这个年岁，已经不适合再浪费时间了。”
沈芷嫣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阿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姜璃笑了笑，“那我问你，如果黎大人愿意再次上门提亲，你可愿应下来？”
沈芷嫣思忖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
马上快要过年，朝中诸事繁多。
姜璃用过晚饭，沈北岐才回来。
刚进屋，一道人影闪过，直接扑进了他怀中。
“等会再抱，身上凉。”
他想将氅衣解下来，姜璃却死活不肯放手，手臂钻入氅衣内，揽住他的腰畔。
“夫君，你好厉害啊。”她笑得谄媚。
他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哪里厉害？”
姜璃此时心情不错，故意逗他，想让他也高兴高兴，“哪里都厉害。”
沈北岐低头在她唇间啄了一下，“成了？”
“还没有，还需夫君出马。”姜璃笑眯眯看他。
“知道了，明日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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