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的话语让柳哲有些不知所措。
前一刻他还在思考如何把凯尔希“拐”走，现在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求他带走了。
而且这一幕不管怎么看，都有十分浓厚的仙人跳的味道在里面。
咳嗽一声，柳哲只能先让开身形，说道：“先进来吧。”
不过这回，轮到凯尔希犹豫了。
她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这才下定决心走进柳哲的屋子里。
很明显，凯尔希刚才说的话有意气用事的成分在里面，可现在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轻轻关上房门后，柳哲示意凯尔希坐下，他自己则走到一旁，为凯尔希倒了一杯水。
“如果你想的话，刚才你说的话，我全都没听见。”
柳哲说道。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的话...会损失你家的脸面。”
“帝国贵族为了不想从军而和外国人私自离国，这话题报社的记者们最喜欢了。”
柳哲说的这些，凯尔希当然清楚，所以她只能低下头去，望着手里的杯子发呆。
见凯尔希这副样子，柳哲也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凯尔希的身旁，柔声说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讨厌从军？”
“就算我愿意带你离开，也得知道为什么不是吗？”
手里摩挲着杯子，凯尔希叹了口气，回答道：“其实，在我小时候，我也和姐姐一样向往军队，希望开疆拓土，为家族赚取更多的战功。”
“不过嘛，那时候我还小，父亲和母亲的工作都很忙，是一位黎博露的乳母一直照看着我的。”
“我很喜欢她身上白色的羽毛，她几乎陪伴了我整个童年...”
“但有一天，她突然和我说...她要离开了。”
“因为她晋升为一等公民了？”柳哲发问道，以表示自己在听凯尔希讲述。
“不。”凯尔希摇头，“事实上为了陪伴我，连续拒绝了三次父亲提出的为她争取一等公民的要求。”
说到这里，凯尔希苦笑了一下。
“你可能不知道，一等公民权...对帝国的那些非人类物种是何等的吸引力。”
不，我当然知道。
柳哲在心里回答道。
毕竟...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嘛。
上辈子一直在和帝国作对的柳哲对帝国的了解甚至比一些帝国本地人还要全面。
不过这些是不可能告诉凯尔希的，所以柳哲选择了缄默。
“那她为何要离开？”
“因为...她的母星被帝国军队看上了，但星球政府拒不投降，所以帝国进行了轨道轰炸，将那颗星球直接从宜居星球变成了矿星。”
“由于她的出生，在受到牵连以后被驱逐出帝都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帝国军队产生厌恶。”
凯尔希的手紧握着杯子，看得出来回忆这段过往让她很痛苦。
“明明是征服...是侵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很正常？”
“依靠掠夺其他的种族来使得自己强大...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听完凯尔希的讲述后，柳哲点了点头，但他还是问道：“就因为你的乳母因为帝国的扩张而被迫离开，你就讨厌起来帝国军队了吗？”
“不完全是。”
凯尔希终究还是松开了握着杯子的手，抬起头和柳哲对视。
“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但这是第一个，也是最早埋在我心里的种子。”
“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我的见闻也在增加。”凯尔希继续说着，嘴角的苦笑愈发浓烈。
“我看到过只能沿街乞讨的残疾孩童，也看到过一辈子只能待在矿场里，只因为家人是反叛军的女子，更看过因为军队的扩张而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可每当我询问身旁的人，帝国为什么要扩张的时候，他们的回答又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就和你说的一样，因为这里是帝国。”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我只能依靠学术来麻痹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些事情。”
听到这里，柳哲看向凯尔希的眼神变了又变。
一个出于自己内心的善良...讨厌甚至是厌恶从军的帝国贵族。
原来帝国贵族中也是有凯尔希这样反对战争的人的，果然不能以偏概全啊。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去从军以后却变成了帝国战功赫赫的将帅，难免让柳哲感到唏嘘。
“那你...就没想着改变吗？”
“改变谁？”凯尔希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干，“不被改变就不错了。”
说罢，凯尔希将杯子拍到一旁的桌子上。
“怎么样，柳哲先生，我的理由够充分了吗？”
“当然够了。”
柳哲点头，但最后还是确定了一下：“你真的...想要离开帝国吗？”
“离开帝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你真的要选择我来帮你吗？”
“而且，你就真的那么信任我吗？”
对于这些提问，凯尔希的回应方式很简单，就是突然挺直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柳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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