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冰冷的昆吾剑刺进了自己主人的身体。
幻境中的“沈时意”回过头来，满眼不可置信，迟归晚站在远处忘了动作，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涩。
天空再一次崩塌，连“沈时意”的脸也破碎在她们眼前。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转眼间，她们又回到了故事的开头，耳边是“迟归晚尖刻的质问。
沈时意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措，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连嘴唇也失去了色彩，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马上就要破碎。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沈时意的泪水再次流下来，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迟归晚，捂着眼睛说。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是我连累了你……”
“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
迟归晚满眼心疼，上前抱住她，掰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师妹！沈时意！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不管是我还是渝州城，都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被邰子轩利用了！该忏悔的是他！”
沈时意闻言伏在迟归晚肩膀上痛哭起来，就像一个犯了大错却得到谅解的孩子。
迟归晚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沈时意本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却在幻境中三番五次情绪崩溃。
邰子轩给她的印象真是太深了。
随后她又忍不住惊叹，沈时意对自己的愧疚竟如此之深，以至于连自毁都无法消除。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迟归晚心下又是烦躁，又是对沈时意的心疼，只好把气撒在这个无情无义的系统身上。
系统很是无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迟归晚。
“宿主不是猜到了吗？沈时意憎恶自己已经到了自毁都无法消除的地步。”
“她想要得到报应，她的报应就是你。在她心里，她杀了你两次，你也得杀了她，才能抵消她对你的愧疚……”
迟归晚不等它说完就打断了它：“不可能！”
说罢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对沈时意动手的。”
系统不理解：“为什么？又不是让你杀了真的沈时意，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你们出去了，沈时意还是好好的啊。”
“当然不是！”
迟归晚眉眼冷凝地反驳道。
“如果我真的对她动了手，这就说明我认同她有罪，也承认了我对她心怀恨意。”
她顿了一顿，压抑着怒气低吼。
“可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我也没有怪过她，就连原来的迟归晚，也知道她是身不由己，我不会让她背上这个罪！”
“而且，现在是出去了，但是你怎么保证沈时意会因为我的行为判定自己有罪，继续耿耿于怀，滋生出新的魔障？”
系统不说话了，迟归晚继续道。
“你要是有别的办法就说，要是没有，就闭嘴！”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
“可是不杀了她，你们就没有办法出去。”
迟归晚定了一会儿，最后看着怀中的沈时意轻声道。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在这里陪着她。总之，我不会为她留下任何后患。”
她说着替沈时意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沈时意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睛变得极亮。
“师姐！我知道了！要你动手才可以！”
她兴奋地站起来，将昆吾剑交到迟归晚手上。
“师姐，你杀了她，杀了她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迟归晚没有接剑，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兴奋得两颊发红的沈时意，一言不发。
直到沈时意注意到她不对劲：“师姐？”
“师妹，我不会对你动手。不管是真实的你，还是虚幻的你。”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会出不去的。”
沈时意双眼含泪，看着迟归晚。
世界已经坍塌了好多次，“迟归晚”的质问也已经响了好多次，“沈时意”也已经重复地杀了“迟归晚”好多次，声音与景象仿佛都融在一起，周遭一片混沌。
在这一片混沌中，沈时意听见迟归晚雨打青石般的声音。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在这里陪着你，也算是一生。”
沈时意脸上慢慢滑下眼泪，却没有那么痛苦了。
须臾她轻声道。
“可是这样，我就欠了师姐好多了。”
迟归晚笑了一下，如同晨雾散尽，日光一般耀眼。
“那师妹就在我身边还我一辈子吧。”
下一秒，她感到唇上一片温热柔软，眼前是沈时意放大的脸。
迟归晚睁大了眼睛，刚刚才慢慢平和下来的魔气再次喧嚣起来，勾着心底那片一直痒着的地方，让她躁动不已。
她回抱住沈时意的纤腰，两具玲珑的身躯紧紧相贴，唇齿交缠着。
这一刻，世界是真的停住了。
“迟归晚”刺耳的质问消失，“沈时意”也持着昆吾剑站定不动，幻境从头顶一点点化开，两人在就站在虚幻与现实的交替之中，热烈拥吻。
这一次的幻境没有再重组，浓浓夜色中嵌着一两粒明星，罩在两人头顶。
今夜无月，两人心间却自有月色笼罩，冲破一切朦胧与迷雾，将两颗热烈相爱的心剖白在对方眼前，再无阻挡。
心魔难缠，唯有爱能破局。
迟归晚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阅文无数的现代人。
在接吻这件事上，居然落了沈时意这个根正苗红正道楷模的下风！
老天爷，不能因为她是女主就这么偏爱吧？沈时意这么会接吻，这符合人物逻辑吗？
这是迟归晚被沈时意放开后的第一想法，她双颊酡红，眼波流转。
大师姐的清冷形象碎了一地，反观沈时意，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得像个老司机。
也不是。
迟归晚凑近仔细看时才发现沈时意的耳根脖子都红透了，勉强觉得扳回了一局。
“大胆时意，竟然敢这么轻薄你师姐，该当何罪？”
迟归晚缓过来了就开始皮，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心中像是炸开了烟花一般开心。
沈时意轻笑一声，走近她，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时意听凭师姐处罚。”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夜空中，沈时意额间一缕黑气彻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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