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楼上传来打球的声音，还有妇人大嗓门的叫骂。
苏青栀皱了皱眉，倏的睁眼。
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白色的粉墙有些掉皮，随着砰砰声纷纷扬扬。
是她回来了，还是做梦？
苏青栀在脑子里呼唤，‘宝儿，任务完成了吗？’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阿渊哥哥……”
苏青栀手背盖在眼上，泪水滑落。
等到闹铃响起，她起床洗漱，穿衣换鞋，准备去上班。
老房子隔音不好，还没开门都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早出晚归的，长得就不正经，不是做那的还能做啥子？”
“啊？之前我跟她搭话，她说自己是护士，只是上夜班呢！”
“哪家医院护士天天上夜班？你听她给你吹……”
苏青栀打开门，聊天的妇人愣了下，不仅不避讳，还笑嘻嘻地指着地上一袋垃圾。
“哎哟小苏，你上班啊？正好顺路，帮姨把垃圾带下去呗？”
苏青栀笑得很甜，“好啊。”
她拎着垃圾没走两步，那两人又聊起来。
“这闺女看起来不错呀……”
“切，那都是装的，你刚搬来还不清楚情况……她爸活着的时候是个酒鬼，天天在家打人咧，他妈为了她忍着没离婚，后来受不了又拉着她跳楼，结果她没点子事，她妈死了，她一滴眼泪没流……”
“再后来他爸得了胃癌，死在家里没人管，还是我打电话叫她回的，过了好几天她才来看，可没良心咧！”
苏青栀走了一段，又折回来。
当着那妇人的面把垃圾袋撕开，东西全倒在了她家门口。
妇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脸红脖子粗地叉腰大骂，“你有病咧！不倒就不倒，发什么疯？！”
真是，往常说这些她又不是没听到过，吃错药了吧？！
苏青栀没理她，直接下楼，拐了几个弯到公交站。
她木然地看着城市灯火，眼中却是空荡一片。
到了医院，她照常和人交接。
“小苏，我要备孕了，上夜班对孩子不好，你再跟我换几个月的班行吗？等我怀上了，肯定把夜班都补给你！”
苏青栀一进去，同事就拉着她说，一副熟稔地样子。
“没问题。”苏青栀笑道。
同事松了口气，又说起别的，“对了，39号床的那个大爷，我忘记给他做排便，你晚上记得给他做哦。”
苏青栀：“好。”
真累，多说一句都累，就这样吧。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同事笑嘻嘻朝她挥手，“那我先走啦~”
说完就拎着包快活地离开了。
苏青栀恢复了面无表情，翻看记录准备去工作。
出了门，看到同事还在角落跟人说着什么。
“……对啊，帅是帅没错，就是那脸太臭了，感觉靠近他就要被打死！”
“能力强的人是这样，都有些怪癖，我们远远观赏就好了呗。”
“观赏不了几天，听说他巡回看诊，每个城市都跑，首都医院请他坐诊他都不去呢！”
“越说越怪……算了，不是约好去嗨皮？赶紧走吧！”
苏青栀记起来了。
好像她们医院最近来了个很帅的医学专家，年纪轻轻还单身，惹得一群护士都春心荡漾的。
不过他只白天在，一直夜班的苏青栀没见过。
“小苏小苏！快，急诊科那边有家属闹事，人手不够用，你快跟我过去帮忙！”
护士长急匆匆跑来，拉着她就走。
苏青栀瞳孔一缩。
不对啊，她应该是在这次医闹中被捅了一刀，才会去……
难道她是做了个预知梦？
脑子越来越迷糊了。
苏青栀茫然地被拉着，到了急诊科，场面已经是一片混乱。
没抢救过来那人的家属哭的哭，闹的闹，还有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推搡叫喊着。
“啊！拿刀了，拿刀了！”
“快报警啊！”
“先疏散病人！……这还有人要抢救！”
苏青栀和护士长被挤到一起，她眼角瞥见一抹寒光。
护士长惊叫，推了她一把。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拿刀那人的动作变慢。
苏青栀呆呆望着那人。
是不是……只要她不躲，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
明明她那么努力，那么热情地对待每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真心的对待。
一边四处说她坏话，一边又天天叫她倒垃圾的邻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借口不上夜班的同事。
还有随时叫她加班，拿她当挡箭牌的上司……
梦里的阿渊哥哥是真实的吗？
还是她精神错乱，自己臆想出来的人……
苏青栀闭上眼。
耳边传来惊恐的叫声，苏青栀却莫名松了口气。
都结束吧。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听到什么东西被踢飞的声音。
苏青栀诧异睁眼。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站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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