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喽啰慌忙应了白纸扇命令,七手八脚地抬起李清幽,往关押肉票的监牢中去了。
——
漠城,客栈中。
江晚山送宋竹君出门,宋竹君忽笑,江晚山疑而问之。
“公子这几日身子可是好些了?”宋竹君却先反问道。
“何出此言呢?”江晚山不解。
“公子刚来到漠城时,日夜咳嗽,严重时还会咳出血来,近日已不曾听见公子咳嗽声了。”宋竹君如实相告。
江晚山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十分讶异,送别了宋竹君,当即回到屋内闭目打坐,运起气来,如其所言,果真未觉心火血枝所带来的灼痛感,反倒有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过这感觉并未维持多久,真气游走片刻,忽觉周身燥热,江晚山心知这是心火血枝所致,意欲收功,丹田却陡然空虚,一丝凉意穿过丹田,与周身热血缠绕一处,江晚山惊诧之余,端坐阖眸,试图将冷热两种气息交融。
片刻,江晚山陡然睁眼,眼中神光闪动,仿佛堕星流云、河汉缠织,眼瞳之中,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感汇聚一处,化作一滴晶莹泪珠,静而无声滑落。
脑海中,如秋日未关的书斋中的窗,秋风由窗子涌入,将书页惊得翻飞,“哗啦啦”地清响,一幕幕字句,如此映入江晚山心间。
他见过这画面。
在苍山之巅,在一座巨大的、高耸入云的石柱前。
《洗剑录》
那股洗却了心火血枝的奇异冷冽,正是《洗剑录》中所载的内功——寒江落玉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晚山纵身跃起,高过屋脊、岗楼,高过悬瀑、青山,高过禽鸟和云端,周遭尖啸的破风声犹如某种不知名族群祭祀时的欢喜呼号,庆贺着神鸟朱雀的浴火重生。
他畅快地笑着,仿佛一只磨砺旧喙、祓除旧翼、剥落旧趾的苍鹰,带着周身淋漓鲜血,狂啸于石林高崖间,重新收获五十年的寿命。
——
李清幽没想到自己这一阖眸,竟还有睁眼的机会。
眼前并非乌狼英,而是个一袭书生打扮、视之温文儒雅的白净男人。
乌狼英的白纸扇,许先生。
“你来做什么?”李清幽下意识抹了一把嘴角的瘙痒,凝结的暗红的血被他抹了一些晕开在虎口。
“救你的命,傻蛋。”许先生揣在袖中的手忽然将袖口抖开,露出个铜钥匙头,另一手抓起锁,对准了插入锁孔中,握住钥匙尾端,“咔嗒”一声旋开。
“我被打成这样,动都动不了,怎么走得了?”李清幽警觉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缘由要救我?”
“我心善,不想看着你死在这鬼地方,不行么?”许先生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忙往暗处招了招手。
“你心善?你若是真的心善,就不会给乌狼英这样的狗土匪当白纸扇了。”李清幽不屑一顾道。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人影蹑手蹑脚地往李清幽的牢房这处走来。
“洛水?”李清幽借着昏暗火光瞟了一眼,惊叫道,“你来做什么!”
“救你的命!”洛水骂道,“燕飞翎高低也是北境之王、一国之主,怎会没几个心眼,你玩得过他?”
“我怎么说也算曾替他找到过燕情,他应该不会……”
“你真是天真得可以,若周缃在,肯定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洛水将他翻倒在茅草堆上,平躺下来,一面把脉一面用另一手探他额前,“帝王之家兄弟相残的事还少么?亲兄弟尚且能下此毒手,你算什么。”
“我不明白。”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是个傻子,你干不出这样的事来。”洛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探过李清幽的脉象,洛水却忽然沉默。
“你快运功试试。”洛水沉默半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正在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骚乱,隐约听见几声乌狼英的说话声。
“你们快躲起来,我去看看。”许先生扔下钥匙,快步往外走去。
“许先生,这大半夜的,好雅兴啊。”乌狼英双瞳发亮,拦下欲上前拿人的卫兵,冷笑着望向许先生。
“当家的,我听守卫说,近些日子这监牢不大稳固,便来看看,想着找几个人修缮一番,免得日后那些肉票跑了不是?倒不知什么风,把你也吹过来了?”许先生回道。
“这点小事,还烦劳先生亲自跑一趟,许先生事无巨细,事事亲力亲为,如此为帮中事务着想,我这当大哥的,真是自愧不如。”乌狼英两眼直勾勾盯着许先生,字字自齿缝间透出,一口外翻的虎齿磨得“咯咯”作响。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雪原龙王的玉佩?”乌狼英耐心不再,彻底撕下那副假惺惺的面皮,一把将许先生抓起,凌空抵在岩壁上,“我要听实话!”
许先生放声大笑:“你乌狼英不是英明得很么?你居然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畜生!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竟没想到,鬼就出在自家兄弟里面!”乌狼英恶狠狠地将一只手生生插入许先生小腹,在里面搅动,“你可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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