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何时觉醒了体内的妖力，一路从暗卫营的地下窜到上面，又朝着南面跑去。
后来…
她不认路，一路飞奔逃到青山，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妖力骤然被激活，强大的妖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最后她化成了狐狸形态。
中途姜卿清醒过一次，拖着伤势进入密林，再次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
“你身上流淌着的是人族的血脉。”
“你母亲爱上了一个凡人…”
“你要替她还债的，姜卿。”
姜卿脑海里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她是谁？
“姜卿，你必须成为我的一把刀。”
姜卿的梦魇里又听到了段灼琰的声音。
“小狐狸，我教你修行…”
梦魇在此刻变成走马灯。
原来如此，原身以凡人身份在尘世活了十余年，直到姜卿的到来，刚好赶上妖丹复苏力量的那天。
姜卿猛然睁开眼睛，周身萦绕紫色光晕，妖气冲天。
一根毛茸茸的纯白狐狸尾巴从姜卿尾椎骨处显露出来。
这是哪儿？
姜卿坐起来，就看到盘坐在地上的段灼琰满头冷汗。
她心念微动，狐狸尾巴就消失不见了。
等姜卿下床时，段灼琰原先定定打坐的脸庞忽然朝她这边侧了侧。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调息的功法瞬间乱了套，段灼琰只好收起法力。
可他还是睁不开眼。
姜卿不知道昏迷后的事情，此时小七正在脑海里给她复述后来发生的事。
她一边听一边蹲下来，去观察仍闭着眼的段灼琰。
姜卿身上淡淡的花香随着动作溢出，钻进段灼琰的鼻息。
他略快速的呼吸，黑气所过之处撩拨起的滚烫让他内力尽乱。
段灼琰剑眉皱起，额头上的业火印通红，姜卿察觉到他的气息似乎因为她的靠近而紊乱，连忙远离了一些。
“大师…”
姜卿小声开口。
紧接着段灼琰双手合十快速结印，淡金色光芒流转在手掌间，随后猛地打入自己心口，顿时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
段灼琰并未停下来调息，而是唇瓣翕动，开始念起佛法，姜卿作为狐妖对这股力量十分排斥，她也不敢妄动段灼琰，一下子退得极远。
金色佛法开始环绕在段灼琰周身，只见他两手交叉，分开时指尖被法力划开皮肉，霎时金光大作，退至角落的姜卿都不禁眯起眼睛。
下一秒，段灼琰手掌间的佛印拍向自己的双眼。
姜卿被他的动作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段灼琰这么做无疑是在自废双眼。
环绕在段灼琰周身的佛法渐渐隐去，他的双手还紧贴着眼睛，两行鲜血自眼角滑落至下巴。
慕容衡突袭的那股黑气太过霸道又邪门，段灼琰尝试了许多方式都未能将黑气从体内逼出来，而黑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后直奔眼球而去，他只好将黑气封印在眼睛里。
代价是他现在暂时不能视物了。
僧房里一点声音不曾有，姜卿缓缓走近段灼琰，在看到他满手鲜血时蹙紧了眉头。
在这个世界居然有连段灼琰都没办法破除的术法，诡异又罕见。
“大师，你还好吗？”
姜卿在他面前跪坐到地上，凑到段灼琰面前轻轻问，而他微不可闻地往后躲了躲。
他听到了姜卿靠近的脚步声，没想到此刻他们两人离得如此近。
段灼琰双手从脸上移开，模糊的血色几乎把他精致的脸盖住了，姜卿不由得抿唇。
“我无碍，倒是你，身体可还有不适？”段灼琰似乎没发觉自己脸上流淌着血泪，又问：“你初次化形，修为不稳，魔修的丹药又阴毒，而我的法力与你相斥只能医治外伤，你若是闲来有空，可以将我之前教予你的功法拿来修炼，稳固修为，清除体内的余毒。”
姜卿就眼看着段灼琰满脸是血还要来关心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知道的，大师。”
“你的眼睛…”
姜卿说着，就伸出手想要触碰，被段灼琰偏头躲开了。
“这个问题过一段时日应当就会解决了。”
“是吗？可大师你脸上的血泪…”
段灼琰摸了摸自己潮湿的脸，紧闭双眼的他看上去有几分慌乱。
他原以为脸上布满的只是汗珠，没想到是鲜血，连忙施法将脸上的血迹清除干净。
“咳…吓到你了？”
姜卿却答非所问：“大师，我们九尾狐族一向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细细算来，大师救了我两回，又教我功法，如今更是因为我眼睛受伤，我一个妖也不知能去哪里，今后，就由我来当大师的眼睛吧。”
段灼琰虽然看不到，却莫名觉得此时说出这番话的姜卿，看向他的目光定然是盈盈似水的。
他喉结微不可闻地滚动了一下，没开口拒绝，却也没说答应。
良久，姜卿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小狐狸，天下之大，你可以都去看看。”
这是拒绝了姜卿的意思。
可姜卿早就想好了要报答段灼琰，做他的眼睛。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和段灼琰有些关系，姜卿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寻找这具肉身背负的秘密和身世。
“大师这话我可不爱听。”姜卿身体往前一倾，段灼琰盘坐的姿势根本退无可退，两人瞬间离得极尽。
“大师可以唤我姜卿，我们九尾狐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做大师的眼睛，哪有自己跑了的道理？”
说话间，姜卿双手十分大胆地伸向段灼琰的胳膊，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段灼琰没躲开，姜卿只感觉他身形一僵，就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他刚才明明感知到了姜卿的动作，却不知为何根本无心去躲，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姜卿的触碰。
行随心动，在姜卿靠近的那刻，段灼琰身体就先一步已经接受了她。
“我平日斩妖除魔，都是些杀戮之事。”
“正好，我也可以借机锻炼功法。”
段灼琰脸色一正，“你断不可杀妖杀魔，染下杀孽。”
姜卿扶着段灼琰坐到木椅上，忍不住挑挑眉，“那大师为何又可？我虽然是妖，但也才刚刚化形，修行未定，随大师一起修炼都不行么？”
段灼琰沉吟许久，才回答姜卿：“我为他人偿还业果，并非单纯为了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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