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官服扔在地上！
声音虽小，但影响极大！
整个皇极殿立刻鸦雀无声！
是个御史！
叫吴`！
放话说要挖首辅的坟！
“给我戴上！”
首辅大人看着吴`，冷冷地说：“如果你是大明朝的官员，就给我戴回去！”
“你们这些宰辅，权势滔天，有眼无珠，这样的大明朝官员，不做也罢！”
吴`走到殿中，先脱掉官服，然后跪倒在地，“微臣惶恐，已无为官之心，恳请陛下准许臣回归故里！”
罢官了！
世间或许有天才，但吴`不是，十年苦读才登上天子殿堂，若非心如死灰，怎会自己罢免自己的官位！
“准奏！”
朱由校的声音响起，缓缓说道：“赏黄金百两，希望爱卿归乡后能享受天伦之乐！”
“微臣谢陛下隆恩！”
在御前叩头三次！
再次成为农夫之子！
每走一步都是离别！
这辈子不再回头！
官帽、官服、官印，三位宰辅的东西被小太监捡起，摆放在御阶上，格外引人注目！
吴`默默地离开，无疑给朝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何宗彦之死，朕同样心痛，但儒家根深蒂固，怎能轻易撼动？”
朱由校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叹了口气：“朕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虽然心中有怒，却不应在公开场合表露！
两京一十三省，近五百万儒生，包括你们各位在内！
朕想问，当孔孟程朱四大圣人世家遭到屠杀时，你们是否感到愤怒？”
“有！”
皇极殿的吼声震耳欲聋！
“既然有怒，为何现在又为刘、何二人打抱不平？”
朱由校眼神暗淡，沉声问道：“左都御史，你来回答朕？”
“儒家、理学，虽然正国，但也乱国！”
左都御史钟羽正出列，恭敬地说：“刘、何二位阁老，为了国家，乃至为后世消除两家学派的影响，功德千秋，利益万代！
我身为儒家嫡系，又是理学正宗，在无尽的怒火消散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敬佩！
两位阁老固然有错，错在做了千年无人敢做的事，可以称为英勇壮烈！
既为英勇壮烈，就该被国朝铭记，被后世铭记！
我们看到英烈未得其名，甚至子孙后代遭到屠杀，心中应有无尽的怒火！”
“是的，钟爱卿说得对！”
朱由校微微点头，接着问：“钟爱卿能有这样的认识，朕深感欣慰，左都御史之位，替朕坐稳！”
“右都御史何在？”
“臣在！”
“朕想知道，毕爱卿从对刘、何二人升起的怒火，到冷静敬佩，经历了多久？”
“禀告陛下，三天时间！”
右都御史毕自严出列，答道：“臣因儒家启蒙，又因理学通慧，承受孔孟程朱的恩惠，如同高山大海。听到圣人之后遭遇大难，曾多次晕倒，才理解了两位阁老的行为！”
“问过两位爱卿，朕有些感触！”
朱由校撩开冕旒，继续问：“朕想问问众卿，从怒火升起到熄灭，需要多长时间，从首辅大人开始！”
“一炷香！”
首辅大人眼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回忆起与两位阁老制定惊人计划时，接受提议的时间，大约是一炷香！
“一刻钟！”
次辅大人紧随其后，想起那天的情景，虽然理解，但至今仍无法释怀！
“半个时辰！”
天官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醒来，眼中隐约有光芒闪烁，像是感慨道！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
“半个月后！”
直到最后一位七品朝官回答，皇极殿陷入了沉默！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眼界决定了屁股的位置，是多么的正确！
同一件事情！
有的人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理解和领会！
但有的人过了半个月才勉强领略到其中的奥秘！
差距！
没有比直观的数据更明显的了！
“众卿都是朝官，眼光和学识都在国朝顶尖，朕对此深信不疑！”
朱由校适时开口，安慰道：“即使是顶尖人才，在眼光和学识上的差距也是相当大的！
由此看来，当孔孟程朱四大圣人世家遍布全国时，近五百万读书人想要理解刘、何二人的行为，都会远超半个月这个时间！
在朕登基以前，读书人一直掌握着国朝的话语权，掌握着引导百姓思想的力量！
这在我登基之后，读书人的影响力虽有减弱，但依然强大！
江南惨案、京城惨案，都让我看到了读书人的霸道和危害，惨案的原因正是这个！
孔孟程朱被屠杀后，首辅大人曾向我报告一个情况，那就是有三分之一的举人宣布放弃今年的科举，以此表达对刘、何二人的不满，以及对朝廷、对朕的失望！
举人是什么？
选拔出来的人！
眼界和学识，只差一步就与各位卿同等的人！
正是这群人，在面对国朝搜集到孔家通敌叛国，孟家私自制造攻城器械，程家招募江湖恶人，朱家豢养死士，这四条人人得而诛之的罪行时，选择了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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