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惭愧地摇着头：“我意识到了，但没办法控制，这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就算是神，也不能自作主张去为整个族群的命运做决定，更何况是我……”
“古巨族一直是一个团结的族群，重大的事大家都会一起商量，如同家人一样……我不适合做这个族群的领袖，能带领他们走向更美好未来的，是我哥哥……”
我立刻忍不住说：“可是你的所学……”
青青对我微微一笑：“潇潇，这就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总以为我们比他们懂得多，但其实，我所学的东西，在这里已经用不上了，古人只是生得早，但不是笨，我的族人会种植，畜牧，纺织，驯化，他们还有自己的文字，他们远远比我聪明……”
我再次语塞，她说得对，是我们这些穿越者自以为是了。
我们总是忘记现代科技的发达，是一代又一代古人的智慧结晶与叠加。
我们知道有造纸术，是因为我们学了。
如果我们是以不知的状态回到古代，我们，未必能发明出纸。
青青的脸上是坦然的神情：“帮我拖住我哥哥。”
我点点头，答应了她。
心里很沉重，却又无奈又无助。
这种感觉像是把我带回穿越的第一刻，面对时时刻刻想让我死的那个奶娃。
“妹妹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大家比较信服你说的话！”阿赤在那扇光门里催促。
青青对着我扬起了视死如归的微笑。
然后，朝阿赤的身影跑去。
我转回身，想哭，但现在没有哭的时间。
我立刻拉近神殿门口老祭司的画面，通知他：“老祭司，通知所有幸存的族人在神殿集合。”
还在拜的老祭司一惊，我知道，他听得懂我的话。
“谨遵神旨。”他绕着舌头说出了这句话，转身又颤颤巍巍走下神殿。
老祭司把我当成了神。
如果我这个伪神能在这个绝望的时刻能给他们带去力量与希望，我愿意扮演下去。
青青和阿赤已经跑到了神殿门口，焦急地向下张望。
不一会儿，高高的台阶下出现了稀稀落落的身影。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老人走得慢，大家一起搀扶。
孩子却似是第一次上神殿而激动奔跑，但被父母牢牢拽住，施以警告。
大家相互搀扶着登上神殿，却在神殿的门口和老祭祀一样恭敬地顿住脚步，不敢再上前一步。
台阶上就慢慢站满了人。
老祭司和其他祭司们又恭敬下跪。
所有古巨族也跟着在台阶上下跪朝拜。
青青变得沉默，阿赤的神情却是复杂了。
他忽然莫名生气起来，大喊：“起来！都起来！别跪了！”
青青有点惊讶地看向阿赤，今晚对于阿赤来说，经历太多。
老祭司们他们不敢起来，其他族人就不敢起。
青青上前，扶起了老祭司：“起来吧，这不是上古神族的神罚，而是对缥缈界的毁灭。”
老祭司们惊讶了，呆滞了。
他们在青青的搀扶中依然带着惶恐地起身。
见老祭司们站起，跪在台阶上的人们才纷纷站起。
青青站上前，看着自己的族人们一时难言。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她应该是不知如何说起。
慢慢的，她开了口，却是古巨族的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我看向神殿之灵，来，翻译一下，这种小事，你总能做得到吧。
我没开口，但神殿之灵领会了。
下一刻，汉语已经从青青口中而出。
依然是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就像是她一个人同时在说两种语言。
“你们是我的家人，现在，有一个重要的决定，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来做，那颗红兆，是可以关闭的……”
立刻，古巨族们发出了惊呼，但更多的，依然是惶恐。
他们在害怕，这是对神的忤逆。
“大家放心，上古神族已经离开，但留下了神殿之灵，是他告诉我们，红兆可以关闭，我们的世界将会恢复如初……”
像是听到了神的准许，大家又放下心来。
青青的神色一时变得复杂，又是神殿之灵开始特写青青的一些微表情。
我发现这个神殿之灵很喜欢“特写镜头”。
“但当红兆关闭时，我们的家园将会坠落，我们将会离开缥缈界，前往一个新的，未知的地方……”
顿时，祭司们，古巨族人们，都惊呆在原地。
阿赤忽然上前，情绪又激动起来：“在神殿里，我看到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祖先！”
青青一下子紧张了，看向阿赤。
她拉拽阿赤的手臂，阻止阿赤说下去。
那样的真相连阿赤都一下子无法接受，更加不适合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说出来！
但阿赤拂开她的手，在族人们惊诧的目光中大声说道：“原来我们是太古神族带来这个世界的！我们原本也不在这个世界上……”
大家惊诧地面面相觑。
青青安心地长舒一口气，阿赤说的，也是真相。
阿赤站上前，拍上胸口：“原来我们的祖先就有这样的冒险精神！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失望！留在这里，是死，前往新的地方，或许有一线生机！我们不用再去抢夺别人，伤害别人，成为别人口中的强盗！魔族！为我们的子孙，留下的只有骂名……”
阿赤的气息微微轻颤，他应该是想到了先祖那有可能是囚犯的不耻身份。
那个身份让他羞耻，也让他更加羞愧于这次的战争。
青青似乎也看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给他力量。
阿赤的神情变得惭愧：“我们为了族群的生存，发动战争，这是无奈之举，但这绝对不是正道！我们错了，我们大错特错，我们让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因我们而死，我们的手上，沾染了同族与灵族的血……我们……是罪人……”
阿赤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轻颤。
他像是在承认自己族群那不耻的历史，又像是在对今日这场战争的忏悔。
“我是罪人……”这几个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听得最多的忏悔。
大天尊姬柯对我说：我是罪人……
风北齐也对我说：我是罪人……
一时间，整个古巨族都沉默又羞愧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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