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要学医，对于孟老来说无疑是件极为高兴的事。
虽说这丫头之前一直念叨自己学医没天赋，所以专攻炼毒。可这不过是能骗骗外行人罢了。
医毒本就一体，怎可能毒术精湛，医术却七窍只通了六窍。
这丫头就是懒，学医确实比学毒更费神，可他觉得，只要柳絮愿意学且持之以恒，日后成就即便不及旭哥儿，也不会比他这个老头子差太多。
至于旭哥儿，不是孟老自吹，若这孩子不用念书，不出十年，其医术便能赶上他。
用柳絮的话说，老柳家的心眼子估计都长在旭哥儿身上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老成，她曾经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自那日起，孟老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教导柳絮医术。
期间玄一和玄三治疗，孟老还把两人当作教材。
当初赫连岳的主要攻击是慕凌轩挡的，所以玄一玄三的治疗比慕凌轩简单些，两人都是在治疗当日就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动，但没有其他后遗症。
七日后，慕凌轩要进行第二次治疗。
慕靖锋得到消息从安朔府赶了回来，还带上了被装在陶缸里的人彘赫连岳。
此时的赫连岳早已没了往昔的模样，整个人形如枯槁，气息奄奄。他的眼神中再无曾经的嚣张与跋扈，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慕靖锋先去看望了儿子慕凌轩，父子相见，慕凌轩眼中满是惊喜。
“爹，您来了。”慕凌轩无声说道。
慕靖锋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儿子的手，“轩儿，你安心治疗，爹在这陪着你。”
慕凌轩微微点头。
治疗的流程和之前相差无几，柳絮他们倒是淡定了，可慕靖锋没见过，神情难免紧张。
因为要清除淤血，难免会有痛楚，孟老怕人醒着会乱动，所以治疗刚一开始，慕凌轩就被孟老给扎晕了。
一个时辰后，老爷子这次的状态比上次好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才坐下。
慕靖锋被吓了一跳，沈老解释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心中对于孟老和柳絮的感激又增添了几分。
第二日，慕凌轩早早便醒了。
屋里早已候了一圈人，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慕凌轩一时还有些懵，不由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话音一落，他自己惊了，屋里的众人也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我，我能说话了？”尽管知道治疗后他应该能说话，但大家都怕出现意外。毕竟那是脑袋里面，连孟老都不敢百分之百保证。
孟老率先呼出一口气，嘴里却是洋洋得意，“看，我就说吧，扎两次他就能说话了。”
“是是是，您老厉害，您老天下第一厉害！”柳絮没好气地笑道。
老爷子下巴一扬，一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模样，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
笑声过后，慕凌轩对着孟老微微点头，“孟爷爷，谢谢您不辞辛劳来救小子，小子日后定好好孝顺您！”
他知道柳絮心中真正的家人是谁，所以这话说得老爷子和柳絮都笑了。
“行吧！那老头子可就等着你孝敬了！”
一旁的慕靖锋先是问了问儿子感觉如何，慕凌轩笑着说自己好多了。
虽然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这只是久未开口的缘故。
慕靖锋激动得双眼泛红，转过身对着孟老和沈老分别行了个大礼。
“两位前辈，我慕靖锋对天起誓，日后二位就是我慕家长者，但有所需，必定赴汤蹈火。”
孟老和沈老一人一边，赶紧将人扶起。
“国公爷这就客气了，不说别的，您忘了，这孩子也是我们柳家的女婿，他跟着絮丫头喊我一声爷爷，这做爷爷的哪能见死不救不是？”
孟老的“我们柳家”说得极其自然，柳絮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
慕靖锋自是知道孟老和柳家的关系，当即对这位老先生更敬佩了。
一旁的沈老也说道：“将军言重了，昔日您救老夫一命，老夫只是做自己分内之事，当不得如此大礼。更何况真正救少将军的人是孟兄。”
“沈叔，长风一直拿您当长辈，若是没有您稳住轩儿，他也等不到孟老前辈！”
因着慕凌轩恢复语言功能，屋子一片和乐。
知道他们后日就要离开北境了，慕靖锋虽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安心。儿子离彻底康复还有一段时间，回去清河县自然更好。
午饭过后，慕凌轩让玄七去告知父亲，说想要看看赫连岳。
于是，未时正，众人再次齐聚将军府前院。
前院的空地上，赫连岳如同待宰的猪羊被捞出来扔在了地上。饶是柳絮早已得知他的下场，此时看到也不免心惊。
孟老怕孩子晚上做噩梦，以学医时间到了为由，将人带了回去。
前院中一时只剩下慕靖锋父子和沈老，以及一众暗卫、亲兵。就连玄一和玄三也被抱了出来。
他们如今这般，都是拜此人所赐，自然要亲眼看看他的下场。
慕凌轩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赫连岳，你也有今天。”
赫连岳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惊讶，随后便是解脱。
慕靖锋曾经说过，他要在慕凌轩面前砍下他的头，如今见到慕凌轩了，他终于可以去死了。
如此想着，赫连岳闭上了眼睛。
慕靖锋也不废话，当即抽出佩剑，“轩儿，爹今日就为你报仇。”
说罢，手起剑落，赫连岳的头颅滚落在地，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慕凌轩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此前的恨意，在看到这人被他爹削成人彘后，便已经消散了。
玄一和玄三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喜色。
赫连岳死了，北境安稳了，距离主子说的海晏河清又近了一步。
“爹，北境从此太平了。”慕凌轩说道。
慕靖锋搂住儿子的肩膀，“是啊，这都是你和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
阳光洒在父子俩身上，映出他们坚毅的面容。
九月十二，柳絮一行人辞别慕靖锋和沈老，踏上归途。
如今早已不是当年偷偷储军粮的时候，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坐船回清河县。
慕靖锋和沈老一人骑着马，一人坐在马车上，目送船只离去，眼中均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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