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香湖边，人流量比先前的街道上多出数倍，因为这里才是今天最好玩的地方。
湖上有数艘灯火辉煌的画舫，每艘画舫的船头都有乐姬弹唱当下流行的曲子，画舫上多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吟诗作对纵情声笑，端的是恣意风流富贵风雅！
在几艘豪华的画舫之中也有一些普通的船只，上面多是一些普通老百姓，他们谈天说地话家常展未来，同样喜庆又热闹。
湖边的栏杆边，全是猜灯谜的摊位，几乎每个摊位前都围了人。
韩佳茗跟在徐佑廷身后来到了其中最大的一处摊子。
韩佳茗一眼看去，光是这一个摊子就有两三百个造型各异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了个谜题，猜一个灯谜要10文钱，猜不中钱不退，猜中了不仅退钱还可以拿走那个灯笼。
徐佑廷问她想猜哪个，她指着最上面挂着的孔雀样的灯笼，觉得那个最好看。
徐佑廷就冲着摊主喊道：“老丈，我娘子想要你的镇店之宝，劳烦拿下来吧！”
韩佳茗抬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低声警告道：“谁是你娘子？”
如果妾也能勉强算是的话。
而且还很快就到期了。
徐佑廷看了眼她挽起的发髻，手挡在嘴边低声戏谑道：“带着出嫁的妹妹出来看花灯也不合适吧？”
韩佳茗抬腿用力踩了他一脚，“你就不能说我是你娘！”
叫什么都好，就是别叫娘子，她听着讽刺。
徐佑廷：……
知道她在说气话，今天带她出来玩就是为了给彼此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可不能惹她不快，立马乖觉地认错，“只要你高兴，娘……也不是不行。”
韩佳茗被他那勉为其难的样子逗得想笑，压着嘴角道：“我才没有那么老。”
徐佑廷见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也跟着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老丈用杆子挑下那只绿孔雀灯笼，看着他们道：“这个全场只有一个，得五十文！”
徐佑廷拍了拍腰间的荷包。
爷不差钱。
周围人见他相貌出众，气质高贵，身旁的小妇人年轻娇美，灵动可人，便猜两人估计是新婚夫妇，年轻俊美的丈夫想哄妻子开心呢。
众人友好地往旁边让了让，让他们好走到前头去。
徐佑廷点头道谢，拉着韩佳茗走到了人群最前面。
这次拉的是手，待站定后韩佳茗不自在地挣脱了。
徐佑廷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老丈笑呵呵地取下灯笼上贴着的谜题，念到：“肚里空空，水放当中，谁要用它，先得鞠躬。”
他看向面前站着的一双壁人，“打一物件，半柱香为限。”
结果话音刚落，那漂亮的小娘子就不假思索地道：“脸盆。”
老丈哈哈一笑，“小娘子聪慧！”
说着便把手中的孔雀灯笼递给了她。
韩佳茗提着灯笼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徐佑廷跟在身后，“不想多猜几个？”
韩佳茗摇摇头，“已经有最好的了。”
两人进了一间茶楼，祈恒已经在约定好的包间等着了。
约见的目的徐佑廷已经跟祈恒说了，此刻就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
韩佳茗开门见山道：“祈五公子，我堂姐她不会说话也不识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她交流的？”
祈恒从脸红到了脖子，手心里全是汗，之前被徐佑廷戳穿心事的时候没怎么紧张，但得知韩佳茗也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要见见自己时他就开始紧张了，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一方面是因为一开始他是对韩佳茗有好感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韩佳茗是雅儿的堂妹。
“韩姑娘，我……”
韩佳茗听见对自己的称呼不是“方姑娘”，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祈恒注意到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猜到的，后来又试探了少柯……”
韩佳茗：“说正事。”
祈恒神情认真地看着她：“我是真心喜欢雅儿的，和她在一起相处很舒服很平静，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韩佳茗语气咄咄逼人：“喜欢？你家里人同意你娶她为妻吗？即使同意了，你能保证你家里从主子到下人不会有人嘲笑她欺负她吗？”
“我……”祈恒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低着头轻声道：“我暂时还没想那么远……”
“也就是说你都没想过负责？”
“韩姑娘，我和雅儿并无逾矩！”
“好一个并无逾矩！”韩佳茗冷笑道：“你多次去找她，若是被人发现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吗？你可以大声强调你们并无逾矩，她却只能任由别人抹黑，无法辩驳！”
祈恒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他眼前好似浮现出韩静雅被人攻讦辱骂，无法为自己辩驳而急得直哭的无助模样。
心里忽然就前所未有的恐慌起来。
韩佳茗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庆幸对方是对雅姐姐有几分真心和懂得为她着想的，微微放软了语气道：“五公子，雅姐姐已经够苦的了，求你放过她吧。”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徐佑廷同情地看了眼脸色痛苦神情怔忪的祈恒，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跟在韩佳茗身后离开了。
韩佳茗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没必要拖下去，早点了断，避免更大更深的伤害。
回去的马车上，徐佑廷好奇地问道：“难道你想一辈子养着韩静雅，一辈子不让她嫁人？”
就算不是祈恒，是一个和韩家门当户对的普通人，也无法保证韩静雅不受伤害吧？
韩佳茗道：“嫁不嫁人是雅姐姐自己的决定，她想嫁我就送她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她不想嫁我也乐得养她。”
“那你呢？”徐佑廷凝视着她，“你自己呢，想嫁吗？”
感觉这个问题从他口里问出来好奇怪，她愣了一下才回道：“遇到真心对我好的人就嫁，遇不到就不嫁！”
徐佑廷心里酸涩，语气也酸溜溜的：“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对你真心？可别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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