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就都躲在满目疮痍的山河中,兴许是阴沟,兴许是破庙,兴许是山洞,兴许是街头巷角……。
只是黑夜和风雪令他们的身影看不见。
满世界的黑暗。
只有平远村不黑。
不仅不黑,而且太白。
雪白,灯笼白,衣服白,脸色白,皮肤白吗,火焰白,纸钱白……
两个衰老的妇人,一个背着哇哇大叫的孩子。
正在合力拖动尸体。
残肢断臂,满地香纸。
风卷着雪,狂暴的扫荡着山野,摇撼着瑟瑟抖动的林木,撞开了门窗,掀飞了茅草,大把大把的卷起来,然后往空中扬去。
冷森森的雪花,蛮横的挤进房屋中,发出怪声的怒吼和咆哮,颐指气使,仿佛这地方的一切,都是它辱骂的对象,是它驯顺的奴隶,它可以任意的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漫无边际的冷,一丝一丝拼命往身体里钻,仿佛可以冷到骨头里去。
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
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两个老人碾断拉碎,她们感觉身上无论什么地方都痛。
每一息,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有人死亡,必须有人主持葬礼,使之入土为安,否则会遭到万鬼索命。
她们被三条老狗留下了老命。
在除夕夜里,万家灯火辉煌中,搬动尸体,拖进……冰冷的坟墓。
花了一天时间挖出来的坑,根本不够,没多久就堆满了。
于是再挖,年老体衰,很快就天黑了。
还有很多尸体要抬,背上的孩子,已经哭过无数次,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去管。
只想着赶快把所有村民都埋葬,入土为安,不入土,是暴死,无法归家,不能轮回,进不了宗庙。
地窖中,还藏得有半块干肉,背孩子的老人无私的把它分享了出来,反正就只剩下两个老家伙,还有背上的小家伙,过年了,没有肉怎么行。
或许明天就要死,两个老人家,能做什么呢?
但是年还得过。
过了年,明天升起的就是新的太阳。
将最后捡到的一只手臂丢进坑中去,那开裂而满是泥垢的指甲让两位老妇人认出是姜三那个老酒鬼的,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年轻时曾经还调戏过她俩。
叹息一口,以泥和血埋葬。
……
平远村村口,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的老人,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眼睛刀光般雪亮,此时看着这幕场景,一言不发,他身边还站立了一个抽着旱烟,带着破草帽,穿着草鞋,一身补丁,像是个贫苦农民的老人,手中一杆旱烟长半尺,佝腰驼背。
“柳东明,王丈国,沈见甲,哼哼,瞒得过其他人但瞒不过我!”抽旱烟的贫苦老农般的老人用一种怪异的强调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闪身朝着一个方向奔行而去。
平远村外,鸡公山头,埋葬死尸的两个老人要过年,敬香烧纸,落泪捏拳,咬牙亲切告阎王,座座新坟躺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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