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多出来的馒头可以给我带回去给小桌子吃吗？他病了，没跟我们出来。”
为首的男孩看了一眼青盛手里多出来的两个馒头，又用略带祈求的目光看向林书月。
年纪最小的小凳子嘴角一扁，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小桌子好可怜，他不会说话，又没力气，抢不过东庙的人，还被他们打破了头...”
其他孩子也眼巴巴的看着林书月等人。
林书月心头一软，示意青盛把剩下的馒头给他们。
男孩把馒头连带布兜揣进怀里，这才开始吃自己手上的馒头。
等他们吃完一个馒头后，林书月才继续问道：“那你们知道哪家的酒楼生意最好吗？”
“姐姐，我知道！南锦街的轩门楼生意最好，他们家门口每天都停了好多马车....”
“不对，是食味斋的生意最好，我听花莹姐姐说了，她的客人都喜欢去食味斋。”
“你们说的都不对！鸿鹤楼的生意才是最好的！之前满大娘说，她每天在后厨要洗很多盘子，所以他们家的生意才是最好的。”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认为生意最好的酒楼。
这时，六岁的小凳子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呜呜...我想满大娘了，小凳子再也吃不到满大娘给的好看的馒头了...呜呜...都怪那些坏人！是他们杀了满大娘！”
“小凳子！”
其他孩子突然脸色大变，齐声惊呼，为首的男孩更是一把扯过小凳子，一只手迅速捂住他的嘴。
“呜呜...”
小凳子似乎被他们吓到了，也不挣扎，就呜咽的哭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哐哐”往下掉。
为首的男孩捂着小凳子的嘴，神色紧张的看着林书月，有些结巴的解释道：“你...你别听小凳子乱说，小凳子前段时间脑子烧糊涂了，记错了，满大娘是回老家了...”
其他孩子也赶紧附和道：“对，小凳子肯定烧糊涂了，记错了...”
林书月眸光微闪，见孩子们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轻声道：“那你们要和小凳子说清楚，下次可不能这样说了，万一别人当真了，小凳子可就危险了。”
“嗯，我会和他说的。”
男孩瞥了一眼神色萎靡的小凳子，用力点点头，僵硬的身板也慢慢放松下来。
之后她又问了一下外城其他铺子的情况，这些孩子每日走街串巷，知道的东西可比普通人家多多了，就连年纪最小的小凳子都能说个一二。
哪家的包子好吃，哪个铺子的掌柜心善，哪个铺子的掌柜奸猾，外城最近发生的事，这些孩子能如数家珍。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她不仅将外城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还知道了这几个孩子的情况。
带头个子最高，眼角有青色胎记的男孩叫天生，今年十二岁，是这几个孩子的头头，据说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另外四个孩子分别是小柜子、小茶壶、小馒头以及小凳子，哦，还有在破庙里没跟出来的小桌子，除了小凳子才六岁，其他孩子都是九岁、十岁的样子。
这些孩子不是被家人抛弃的，就是父母双亡，被族中长辈侵占家产后赶出来的，身世都十分可怜。
天生的情况更复杂，他是南方人，原先是家中独子，虽脸上有吓人的胎记，但父母并不嫌弃他，依旧疼爱他。
只是村里人愚昧不堪，认为天生是被老天爷惩罚了，是个不祥之人，还撺掇着村长把他们赶出村子。
村长虽是贪财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也没坏到底，只把他们一家赶到了山脚下，又让他们一家以后非必要就不要进村子。
最终，天生的父母为了孩子，被迫搬到山脚下。
不过，他们夫妻俩都是勤快人，倒也把日子过了起来，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天生八岁那年冬天，天生的娘不小心染了风寒病倒在床上。
都说贫苦人家最怕生病，她这一病，家中好不容易攒的钱也去了一大半。
天生的父亲为了多挣钱些给妻子抓药，日日去县城码头扛包，直到天黑才回家。
看着父亲每晚咬着牙清洗肩膀上的伤口，还有父亲愈发消瘦的身子，才八岁的天生彷佛一下子长大了。
每天早上早早起床踩着凳子煮早饭，端着衣裳去河边笨拙的搓洗，还去后山捡柴，有时还能捡上一条冬眠的蛇回家。
眼看天生的娘身体有所好转了，谁曾想天生他爹又出事了，听码头的管事说，说是天生爹扛包时晃了神，一脚踩空掉进江里了。
等大家在下游把人打捞起来后，人早就没气了。
之后，悲痛欲绝的天生娘拖着病体处理了丈夫的后事，又打起精神操持着这个家。
许是那次病没养好，挨到天生十岁的时候，再次病倒，病情来势汹汹，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
可笑的是，平日里对他们一家避之不及的村民此时跳了出来，也不忌讳天生是不祥之人了，仗着族中长辈的身份直接占了他的屋子，还有三亩良田。
没爹没娘的天生有家不能住，只能住到屋后的柴鹏里，后来，不知哪里来的人贩子摸进了村，趁夜把睡熟的天生迷晕过去，扛走了，等天亮后，他就发现自己在船上了。
不过，天生十分笃定的告诉林书月，他认为一定是村里人把他卖给人贩子的。
因为天亮后，那个人贩子看到他脸上的胎记很是生气，一直说着自己被人坑了，嘴里还破口大骂。
因为脸上吓人的胎记，他一直卖不出好价钱，羞恼的人贩子日日打他出气，直到后来船到了平顺码头，趁着夜色，船上的人都睡熟后，他直接从窗户上跳进了水里。
好在以前在村里没有伴的他经常去山脚下的水潭里玩水，久而久之也学会了游水。
他跳进水里后用笨拙的游水技能拼命往岸上游，好不容易上岸后，气喘吁吁的他也不敢多做休息，爬起来就往码头边上的山上跑，在山里过了一夜后，确认人贩子的船走了才敢出现。
打听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后，他便一步一步走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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