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心绪没有想象中的翻腾，反而是一片的平静，好像自己早有预料，但是怎么可能？白可以理解自己的线断了，因为白清楚自己的特殊，至 7 岁或 8 岁的那一天，自己来到了这里，可为什么一开始就断了？
白眼中露出迷茫复杂，仿佛被打翻了调色盘，黑色的眼中，白色的流光闪动又消失。
修女静静看着眼前发愣的少年，“抱歉，我未能给你解答疑惑，反而让这份疑惑看起来更加严重。”
“这不是你的问题，请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可以。”阿波尼亚站起身，双手依旧抱于胸前，仿佛在为眼前的少年祈祷，“我相信你，终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白已经没有心情去对阿波尼亚说谢谢了，修女也不在意，转身朝疗养院的后院走去。
白看着从树叶中透出的阳光，“为什么？为什么？”来找阿波尼亚是白的一时兴起，其实如果白想要找到阿波尼亚，并不需要特意跑来黄昏街，阿波尼亚或加入烛火之蛾，虽然这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但大概率是不会的，就算改变，到时候再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白之所以现在来找阿波尼亚，其一是为了了解心中的疑问，无尘室看到自身明悟本心的过程，白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已经领悟了止水的真谛，一直无法突破无尘，最大的可能就是心中的疑问，白不知道其他的穿越者会不会和白一样有这个疑问，但是找白很在意自己为何而来到这个世界，这个疑问可以抛开不谈，但对于白而言，白想去找一找答案，而找到答案的最好方法是来见这位修女，看透命运之人，说不定就能给少年一份想要的结果，但现在看来，虽然找到了一份结果，但引出的却是更大的疑问，如果说命运是由七八岁的年龄阶段，那可以证明因为那是我来到，我不属于这里，我也不是白，可为什么是刚出生？那又意味着什么？
疗养院的后院，老人靠在摇椅上，看着远处儿童的玩弄。修女缓步走来。
“问完了？”
“嗯，可惜我好像并不能为他解除疑问。”
“每个人心中的问题都该由自己去找到答案，正如每个人脚下的路都该由自己去寻找尽头。”
“那群孩子都很喜爱您呢。”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些小家伙，可是这从不是一个理由。你能理解吗？阿波尼亚。”
修女摇头，眼中是疑惑，“至少现在的我的确不能理解您的选择和做法。”
“这其实很简单，我做的这一切就如你为什么要去改变那些明知改变不了的事情？”
“是吗？我很幸运，阿波尼亚，来到这里的是一个神州的小子，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神州那边藏书屋。知音难觅，但是幸运眷顾了我。”老人站起身。
“对我而言，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修女转头看向老人。
在那枯槁而又腐朽的身体上，衣服被遮盖的地方，诡秘而又古怪的紫色纹路密布于皮肤上，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我明白了，愿您能完成心愿。”
千劫他去哪里了？
去搬货去了，晚上应该能回来。修女想了想。
我去等等他吧，不要让千劫打扰到他，那小子要想很久吗？
看起来那个疑问很大。
应该是的。
是吗？你陪那些孩子吧，我去。
您应该多休息的。
老人挥了挥手：没事。
白看着眼前从树上落下的叶子，深吸一口气，精神往身体的最深处沉去。
四周的一切开始淡去，变得虚幻而模糊。再次睁眼，依旧是那片水天一色的空间，只不过这一次，这片空间显得格外的寂静，那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寂静，寂静的让人感到死寂。
少年站在水上，没有顾忌周围的变化，低头。进入眼中的是水中的那道倒影。
砰砰砰！
节奏的敲击声打破了空间的沉寂。
什么声音？
一瞬间，声音消失不见。少年按住胸口，后知后觉的才想起，那是心跳，剧烈的心跳。可在这片空间作为精神的他，自己不该有心跳这种东西吧？
少年缓缓蹲下身，与水下的自己对望，冥冥中的直觉告诉自己，答案就在这里。
少年伸出了手，少年抬起了手，两只手不断接近，最后触碰水面，水下荡起涟漪。同样的骨节分明，同样的白皙，唯一不同的是，一只手充满老茧，一只手白皙光滑，白皙光滑。
倒影，两人的手越来越近，仿佛随时要接触在一起打破这薄薄的水面，又仿佛两人隔着无尽空间，永远无法相见。
就在那两只手即将触碰之时，微风在这刻刮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风，打乱了水面，打乱了倒影。
少女的瞳孔缩紧，微风吹过碎发，吹过衣衫，吹过水面，仿佛将之前的一切都为之幻灭，之前的一切都不过一场大梦的泡影。
少年看着水中涟漪，手臂猛然落下，手掌触碰水面，清脆而响亮的刀鸣响彻，微风为之停止，水面恢复。
他与他对视，两人手隔着水面触碰，水花四溅。
谁家少年拉住了水上的那个自己，同样骨节分明的手触碰时，只见水花四溅。
少年被拉入水中，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是一片的平静，仿早有预料，仿本该如此。
碎发往上漂浮，是水？但又没有掉入水中的感觉。
他与他对视，他与他相见。
“你是谁？”少年抬眼望向眼前的自己。
水中的倒影回答少年的疑问：“我的名字是白。”
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上面的瞳孔反而恢复正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白？”
“我是，你知道的。”
四周的画面如泡影消散，陷入一片的黑，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如果真要形容，那就用五彩斑斓的黑板，如同泡沫，如同镜面碎裂。
当少年看清眼前之时，自己，白，一来到了一间普通的卧室当中，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照在书桌上，名为白的少年手捧书本坐于书桌前静静品读。
少年眯起眼睛，看清了那本书上的名字——《知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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