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喜欢燕都的冬天。
天地间弥漫着冰与雪的寂静，好像整个繁华的都市都跟着安静了。
干燥，清冷，凛冽，阴天的鹅毛大雪，晴天的艳阳高照，直爽得如同北方人的性格，从不矫揉造作，缠绵悱恻。
这个冬天格外给面子，比往年漫长了不少。
2月，还纷纷扬扬下了一场雪。
宋辞从阳光花房中剪了几支红玫瑰，坐在壁炉前，耐心修剪。阳光透过宽阔的落地窗洒在沙发上，穿着杏色毛衣的姑娘，肌肤胜雪，清丽可人。葱白纤细的手指动作越来越娴熟，比之前进步了不少，最近几次插花，都没有伤到手了。
修剪好，放到花瓶里，宋辞对这份简单的作品表示很满意。
院子里，风风和火火趴在狗房子前，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懒洋洋地享受午后的阳光。
大门识别到车牌号，正缓缓打开，发动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两只德牧早早就把眼睛睁开，耳朵竖起来，直勾勾望着大门，他们在期待主人的归来。
宋辞搭了条披肩，推开门，几步小跑到车边，扑到刚刚从驾驶席下来的季昀礼怀中。她变得越来越活泼了，如同八年前关家宅院里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
她环着季昀礼的腰，在他怀中抬起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换身衣服，去老宅吃饭。”
他牵着宋辞的手进门。
今天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要去季家吃团圆饭。
零下五度，不算太冷。宋辞穿了一双雪地靴，羊绒大衣遮到小腿，围巾缠了两圈，戴上帽子，只露出两只大大圆圆的眼睛。
季昀礼蹙了蹙眉，从星河湾到老宅，没多少时间待在户外，以前督促着她多穿点儿不见得听话，现在天气都开始转暖了，她倒把自己武装的严实。
坐落在燕都富人区的独栋豪宅，百年历史的宅院古朴又庄重。
法桐的叶子染上了赭色的霜，像是不经意间洒落的颜料，将冬日的景致勾勒得既深沉又含蓄。
光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柔软，它轻轻地摇晃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日子仿佛被拉长，又似乎被压缩，薄得如同一层透明的纱，轻轻覆盖在心上。
那些平日里的喧嚣、热烈，此刻却显得那么散漫，仿佛失去了重量。突然一阵风吹来，发出簌簌的响声。
老宅和平日里有许多不同，Gracia搬过来养胎，这里按着她的喜好前后被装扮了几次。12月的圣诞节，一月底的新年。
今天多了两排大红灯笼，和几只花灯，是Gracia精挑细选，盯着工人，安装在她指定的位置上。
季昀礼和宋辞进门的时候，厨房已经在忙碌。楚茵茵给Gracia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讲胎教故事。年后已经复工，季焱霖和季廷东免不了有些工作上的沟通。
宋辞早就完全融入季家，她喜爱这样阖家团圆的氛围。
坐在Gracia旁边，摘下毛茸茸的手套，宋辞温热的手心覆在Gracia肚子上：“大嫂怀了双胎，肚子应该比正常的月份大些。”
Gracia最近调养的好，精神状态不错：“就是肚子太大了，很怕长妊娠纹。”
话音刚落，宋辞晶亮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发现了什么意外的惊喜，她笑弯了眉眼。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小宝贝在妈妈肚子里动，是可以摸到的。
“大嫂，宝贝们动了！”
“早就开始胎动了，只是最近更调皮些。”
Gracia已经习惯了胎动，这事儿对宋辞来说，太新鲜，太惊奇，她给季昀礼说了三遍。
季昀礼揉揉她的脑袋：“你这么可爱，会让我觉得你和侄子侄女同岁。”
这是又一个惊喜，宋辞问道：“已经确认了，是龙凤胎吗？”
她看看Gracia , 又看看季廷东，两夫妻点头默认。
一家人没有问过季昀礼和宋辞的备孕情况。两个人年龄都不大，并不着急，大家也心知肚明宋辞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又很渴望有个孩子，担心她心理负担过重。
六口人的晚饭很丰盛，元宵节的汤圆也少不了。老宅里有节日的温馨，倒也谈不上多热闹。季家向来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餐桌自有餐桌的礼仪和教养。
等家里有了小孩子，或许很多规矩，都会被打破。
圆月当空，时间尚早。季昀礼提出去老街逛逛。
自从老街被改造，每年传统的节日几乎都策划的很有特色。季焱霖至少有二十年没有出去逛过街，见他犹豫了几分。
季昀礼扯扯唇：“年轻人的活动，不适合您。您不食人间烟火，与市井气息格格不入，在家歇着吧。”
季焱霖冷哼一声，穿上大衣，朝门外走去。
宋辞在后面扯了扯季昀礼的衣角：“还是你有办法，激将一下，爸就出门了。”
所谓人间烟火，市井气息，最接地气的往往最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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