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阳眼睛一眨，就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
“当然也不全然都是吃苦，后来我在G市，遇到了个老板，看我能打能干也不怕吃苦。”
“就扒拉我一把。”
“也就是从他那里积攒了一些钱，后来才能赚到钱。”
“我后来很少回去了，我想了想，就把你和乐乐的骨灰，放在了我房子里。”
“还带了一部分在身上。”
“挣了钱之后，我就会带你们去各处看看。”
“你那时候说过，等乐乐大一些，咱们有钱了，就去看看海。”
“我就带你们去看海。”两辈子，看了两次。
“我对乐乐了解的少一些，但觉得他总喜欢吃糖，所以我学了好多酸甜口的菜。”
“一遍遍的练，幻想着将来有机会做给乐乐吃。”
“现在真的有机会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你说，想做一个很有名的医生，给好多好多人看病，因为那个帮你的老教授当初就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好，去世的。”
“后来，我挣的钱好多都建医院了。”
“给那些看不起病的人看病。”
纪阳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他闭了闭眼睛。
苏艾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在回来看到你和乐乐的时候，我是多开心。”
“开心到要爆炸。”
“上辈子是我混账，是我也没长嘴，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跟你说，让我们两个越走越远。”
“这次我就告诉自己，我什么都要说给你听。”
“我骗所有人，我都不会骗你和乐乐一个字。”
“所以我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只要我不说，没有人能知道真相。”
“但我也要告诉你。”
“因为我没有资格隐瞒，我也不能隐瞒。”
“其实你没有赶我走，我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都知道。”
“你的情绪都向内扎自己了，纪阳，你疼的时候，我一样疼。”
“如果出去一段时间，不见我，能让你好受一些，我会尽量不见你的。”
“上辈子几十年我能等，现在我也能等，不管多久我都等。”
“乐乐跟着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等秋天，我就送他去上学。”
“以前，你是苏艾的丈夫，要扛起这个家，要照顾苏艾，你是纪乐乐的爸爸，要照顾乐乐。”
“唯独没有照顾自己。”
“是丈夫，是一家的顶梁柱，是爸爸，是父亲，却唯独不是纪阳。”
“当年也是我，跑到你家里，根本没考虑过你对未来有没有打算，就打乱了你所有的计划和生活。”
“现在一切都可以抛给我，我都能管得好。”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
“你去上学，去念书，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和乐乐支持你的所有。”
“我和乐乐也一直等着你，不管多久。”
“背后永远有我们。”
苏艾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她现在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但本能指使着她，告诉她，现在不应该冷场，她应该说一些什么。
那她就说了，她把自己想说的所有都说给纪阳听。
她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她一开始也没有想苟且偷生的一直活着。
现在知道了纪阳是爱自己的，更觉得重来一次，纪阳大概也会对她说，好好活着。
从苏艾说出那句，从今往后，你是你自己。
不再是任何身份，只是纪阳开始，纪阳就再也没忍住，身子都在轻轻的颤抖。
他这一生，太多太多的身份，唯独没有自己。
他卑微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苏艾，也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自己。
“重来一次，我已经变成了很好很好的苏艾。”
“接下来，你也会变成，很好很好的纪阳。”
纪阳是没有重生，但苏艾想送他一场新的开始。
眼泪无声的一点点滑落，苏艾没有再凑上去将纪阳抱在怀里，只是安静的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等着黑夜一点点的消逝。
直到天快亮，苏艾才没听到纪阳的动静了，她支起身子去看，纪阳安静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
苏艾还是没忍住，轻轻的吻了吻纪阳的额心。
加油呀，纪阳，我等你。
这才起来做饭。
但是等到苏艾一走，纪阳就睁开了眼睛。
纪阳没等苏艾做好饭，他自己就悄悄背着包走了。
就这样，心照不宣的，两个人都给了彼此一段时间冷静。
等到纪阳把东西带到宿舍，收拾东西才发现，包里竟然装了厚厚的一沓现金。
很多。
估计得有几万块。
如果不是塞更多可能会被发现，纪阳想，她可能会塞进来更多。
拿着这些钱，纪阳叹了一口气，总不能把这些钱还回去吧？
再回去？面对乐乐和苏艾，他还能不能抬的动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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