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听着魏如楠这番话，轻轻蹙眉，他又飞快替宁安行辩解：“这绝不可能，伯寿也是你我二人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和宁兴宴不一样，他天性善良，又为人仗义，是个性情中人。他一心想打破世人的偏见，建功立业，怎会背着我们和宁兴宴的人有联系。”
“那你如何解释宁安行的这一身武功？”魏如楠问道，她轻轻一笑，“我一直忍在心中，是看夫君欢喜，不忍心让你失望，可事到如今，他愈发像断线的风筝了。”
傅相凝神静听了片刻，他有些牵强一笑，还是摆了摆手：“他打安王世子的事，夫人你都护着他，我还当夫人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魏如楠的脸色一变，她急切道：“夫君莫不是以为是我这个做舅母的不盼着他好，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虽对他严苛，可有半点委屈了他？瑶儿有的，他也都有，将他视作亲子一般。他现在若有个什么，你我还能护住他，可到了我们鞭长莫及的地方，该当如何？”
说到最后，魏如楠都忍不住委屈了起来，眼眶泛红。
她的眼睛一红，傅相就有些心软了。
傅相自责道：“夫人误会我了，我不是想要责备夫人，我只是……”
“你只是盼着伯寿能够有一个好前程。”魏如楠直接接过了傅相的话。
被她言中，傅相有些窘迫低下头，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傅水瑶手中的《洛神赋图》，他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负手踱步到了案桌前，这才下决心道：“这幅图，还是去拿给灵华公主吧！”
傅水瑶本因自己好心差点做了坏事错愕不已，可没想到，傅相却还是会同意让她这么做。
“父亲。”傅水瑶踌躇地看着傅相。
魏如楠轻轻揽住了傅水瑶，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听你父亲的，安稳度日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会丢了性命啊！”
傅水瑶也有些被劝动了，她眸光松动了些许，犹疑点了点头。
她带着小翠走出了傅相的书房，经过宁安行的院子时，她的眸光还是停驻了片刻。
小翠知道她的心意，忍不住道：“娘子，您可想好了，此事并非无可挽回，可若您真的将这画送去了，宁小郎君可能真的就不会原谅你了。”
“谁怕他不原谅啊！”傅水瑶撅起嘴，很是傲娇道。
小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在皇后宫中听训的小娘子们开始了文授，可这一日，她们等了许久，都没见皇后来。
只是，皇后没有下令，唐家的几个小娘子也就都不敢轻举妄动。
唐延年知道自己底子差，索性就心无旁骛提着毛笔在练字。
灵华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她抬眸看秋烟：“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秋烟颔首，刚准备转身，却见皇后身边的景枝姑姑走了进来。
景枝姑姑端庄大方，朝着众小娘子微微福身，这才开口道：“娘娘说了，今日会给诸位娘子找一位有所不同的老师，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劳烦诸位在等片刻。”
“何人？竟有这么大的架子？”灵华公主懒洋洋的开口。
景枝微笑看着她，神情自若：“等人来了，殿下也就知道了。等候之时，又何尝不是对诸位娘子的磨砺呢？”
她这话，就是将灵华公主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灵华公主低垂下眼眸，眼中的轻蔑之色不曾减去半分：“那本公主可真的要翘首以待了。”
众小娘子又只能安静坐在自己的案桌前等候，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外面才传来了一丝动静。
紧接着，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小娘子走了进来。
众娘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灵华公主心中更为不屑了，神神秘秘铺垫了这么多，来的竟也是这般平平无奇之人。
“抱歉，我来迟了。”那神秘的小娘子开口道，她顺手取下了斗笠，含笑看着众人。
气度不凡，优雅娴静，怡然自得。
她是卓韵。
曾被司玉退婚，被女学拒之门外，又远走他乡，成为京都娘子茶余饭后闲谈的卓韵，久了之后，甚至都不再有人提起她了。
没人知道，曾有一个女子，想要辩解，想要对世人说：她从未做错任何事。
唐延年看着卓韵，她的眼神很是平静，有一种唐延年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神采。这是唐延年从未在京都的娘子身上看到的东西，她一度都很挂念卓韵，也不知道她被退婚，而后又离京，在江南过得好不好，虽仅有两面之缘，但她却一直挂念着她的日后。
她对卓韵的关怀，比之从前，更多了一份理解。那时她只是觉得世人对女子不公，如今，她也被退婚过，也知道在这流言蜚语之下，想要独善其身，是何等艰辛。
“卓韵，怎么是你？”灵华公主站起身来，盯着卓韵的眸光也随之锐利起来。
五娘子这时才恍惚意识到卓韵是谁，她就是那个因被司玉退婚，就从女学离开的小娘子。五娘子有些好奇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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