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时候姜美人病了几天，怕过了病气一直没有到昭阳殿请安，怕姜后厌烦连门都不出了。等到病一好起来，顾蓁却发现这位姜美人已经神采奕奕看不出什么得过风寒的样子。
她像是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举止更加从容笃定，完全就是一副确定了自己要做什么的姿态。
这日请安，顾蓁说起来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到了秋天乐安帝姬都三周岁了，姜美人忽然在一边轻声笑道：“明妃娘娘说的是，嫔妾也觉得时间过得快，嫔妾今年都十六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了一眼姜后，笑语嫣然道：“皇后娘娘，臣妾记得瑶光帝姬比臣妾小两三岁的样子，如今也该十三岁了？”
她说的不太确定，估计也记不清。
顾蓁算了一下，转头对着姜后笑道：“这么一算，瑶光帝姬现在也是豆蔻之年了呢。”
姜后眉毛一挑忽然想起来选秀的时候萧屹曾经说过的话，心里面不禁涌上了一丝不安，却见慧妃跟着凑热闹道：“这么说来，瑶光帝姬也到了要凤台选婿的年纪了呢，皇家的嫡长女挑选女婿，皇后娘娘可得恩准臣妾们跟着看看长个见识。”
姜后知道慧妃的打算，不就是盼着瑶光出宫也能断自己的一条臂膀吗？
谁知道姜美人眼中含着一丝惊喜，低声道：“嫔妾记得大伯家二堂兄的小儿子芸哥儿似乎十五六岁还没定亲？”
姜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虽然是自己跟二哥关系一向不错，可是把瑶光嫁给一个非长的旁枝这种选择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许在她的眼中南陈举国上下也没有一个配得上瑶光帝姬的男子，然而就算是在姜家里选，这个芸哥也的确是不那么得她的心意。
姜美人见姜后瞪了自己一眼，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下了头。然而这看见别人眼中只以为是姜美人一个不小心说破了姜后的打算，所以被姜后警告了。
顾蓁却轻声道：“瑶光帝姬是皇后娘娘所处，更是别样尊贵，哪能像姜美人说的随便相看呢，恐怕对瑶光帝姬的名声也不大好呢。”
她说完这句话，桃花眼眸中转过一道流光对姜后道：“娘娘若是要预备，不妨趁着春日宴的时候叫世家子弟和姑娘们进宫来，娘娘正好看看掌掌眼。”
她这算是给姜后出谋划策，姜后说不出什么，咬牙切齿的想要打顾蓁一巴掌也不能站起身来真的下手。可偏巧这件事上说得上话的都不太给她面子，慧妃跟着就笑道：“诶呀，这样的事情臣妾今年一定去参加，帮着皇后娘娘看看，不然青年才俊也不少，娘娘未必都能看见呢。”
姜后揉了揉脑袋吩咐道：“行了，改日再说吧，本宫乏了，你们先都回去吧。”
等着她们都走完了，她才看了一眼雀纹道：“傻愣愣的在这看什么，还不去绿水殿叫帝姬过来一趟。”
雀纹看了姜后一眼，劝她道：“娘娘别急，您舍不得瑶光帝姬，陛下也舍不得瑶光帝姬呀，底下的娘娘再着急也没有用。”
姜后眼睛亮了一下，转瞬间又暗淡下去。她不能告诉雀纹，那一日既然萧屹对着自己提起了，恐怕就是真的动了对瑶光的心思。若是等几年送到北齐去和亲，还不如留在桓越嫁给芸哥儿也是一条好出路。
二哥一定不会为难瑶光，自己也会给瑶光撑腰，这日子顺顺当当过下去总好过在北齐举目无亲任人宰割的好。
她想了半日，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去请帝姬过来吧，她从小就主意打，本宫问问她的意思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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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扶着顾蓁出了凤章宫一路回到了重华宫都见顾蓁眉眼带笑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忍不住问道：“娘娘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顾蓁掩口而笑，先是喝了一口茶才道：“怎么，瑶光帝姬就要选驸马了，难道不是大喜事儿吗？本宫看着瑶光帝姬现在呀，就能想到咱们乐安长大的时候，也不知道本宫到时候要操碎了多少心才能选到一个合适的人呢，你说是不是？”
薄荷总觉得顾蓁不只是为了这件事高兴，可是她还是接着顾蓁的话继续道：“娘娘说的是，可是咱们乐安帝姬还有十来年的光景呢，娘娘慢慢去挑慢慢去看，总比瑶光帝姬现在要好上许多。”
顾蓁忍不住蹙眉道：“你也觉得瑶光帝姬这事情有些仓促？”
薄荷低声道：“娘娘，也没准儿就像是姜美人说的，姜家或许早就选好了人，就像是那位芸哥儿？现成的表兄妹，不也是好姻缘？”
姜美人究竟为什么那么说，顾蓁心里再明白不过，只是笑道：“就算是姜家二爷愿意，皇后娘娘可未必肯呢。再说了，嫡长女的婚姻总该是重中之重，只可惜北齐不安生，也不知道这天下是不是能一直安安稳稳的。”
她说完这句旁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方才松了头发脱了大衣裳躺在床上歇神。她偶尔就会想起来自己刚开始进宫的时候瑶光帝姬的模样，又想起许更衣和端睿亲王曾经面对过的事，就会忍不住想瑶光帝姬着实应该找个人家了。顾蓁原本不该为了这事上心，可是她总觉得瑶光帝姬只要留在宫里面对自己就是一个不可预知的威胁。或许不光是对自己，而是对着所有的妃嫔都是一种危险。而瑶光最有利的优势就在于她是皇帝的嫡长女，总有可能被原谅。
她心中一动把心思打在了凤章宫中。
姜美人入宫几个月，侍奉姜后也算勤谨，萧屹也并没有忘记这位政治意义明显的妃嫔，每个月也要宠幸个一两次，然而到现在为止姜美人都没有什么动静。顾蓁心中揣度也许是时间还短一切都还不着急，也或许是姜美人现在立足未稳不适合怀上孩子？
可是谁会愿意自己生活在一片阴影之下小心翼翼如此谨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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