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奥尔多王国同时打了三场仗,每一场都牵动国运。
第一场,是西北军团深入草原,剿灭兽人王帐。这场仗由保罗·格莱曼亲率两个步兵师,从已臣服的矮人石匠氏族领地穿越洛基山,直插草原腹地,与此同时,安德鲁男爵率领的远征军从北三地东进,控制水源、逼降各个部落,前后夹击。最终,兽人大酋长阿巴尔兵败身死,盘踞草原的兽人王帐势力彻底瓦解,威胁王国北方疆域十数年的心腹大患就此根除。
第二场,是王室新军讨伐天堂盆地。维布伦家族盘踞东南天险,曾与南境叛臣贾尔斯遥相呼应,是王国最后一块公然割据的领土。在战场战争中,原属贾尔斯麾下的巫师德克·多伊尔投靠了王室,并献上秘密策略——实用疫病咒令让守军集体病倒,不费一兵一卒便破开了险峻的要塞。王军顺利攻入盆地,维布伦家族崩溃。
第三场,是守望者军团向东挺进赤石沙漠。这片绿洲地带本是奥尔多的传统势力范围,但在王国国力衰微的时候,西部被兽人占据,东部则被伽贝拉收入囊中。如今兽人已经被消灭了,守望者军团趁势征服了西部多个城邦。可他们刚站稳脚跟,就触动了伽贝拉的神经,帝国很快调遣麦克唐纳元帅与齐格飞将军率火龙军团北上。双方在沙漠中激战,奥军一度占据优势,却因雇佣的“自由人”骑兵突然叛变而全线溃退,被迫撤回西部边缘。
尽管在赤石沙漠受挫,但在大部分人看来,但这场失利并未动摇大局面,毕竟那是边境外面的蛮荒之地,相比之下,北方兽人威胁的消失和南方割的据铲除才是最主要的。
王国的各个阶层的人民看在眼里,都认为奥尔多已经止住了之前国势不断下跌的趋势,复兴的时刻已经到来。
国王罗德尼十八的威望达到了继位以来的顶峰,他没有浪费这股势头,很快便以国王名义颁布了一道敕令——正式承认奥尔多境内施法者的合法地位,赋予他们与普通公民同等的权利:可拥有财产、担任公职、接受教育、组建行会,不再因使用魔法而被追捕或审判。
表面上这是对巫师德克·多伊尔在天堂盆地之战中立下大功的兑现承诺,实际上,罗德尼十八也清楚地看到了魔法在战争中的价值,既然角湾和伽贝拉都已迈出这一步,奥尔多为什么不行呢。
这道敕令颁布后,在大陆范围内引起了震动。
短短几年间,局势已悄然逆转,先是角湾诸国在宗教战争后率先为法师正名,接着伽贝拉皇帝安东尼奥在战胜教廷后将施法者纳入国家权力体系,如今又一个大国奥尔多也公开接纳魔法,单单一个角湾也就罢了,但两大人类强国接连转向,终于形成了一股难以阻挡的潮流。
而这一切无疑是对光明之主教廷的又一次沉重打击。
尽管教廷早已在角湾战争中损兵折将,又在与伽贝拉的冲突中遭遇惨败,威望一落千丈,但至少还能靠所谓的“正统信仰”维持精神权威。可现在,连奥尔多王室都开始拥抱它口中的“邪术”,原先那套“魔法即堕落”的观点正在迅速失去说服力。
被压制了数千年的施法者群体,终于开始从地窖、深山和流亡途中走出来,一夜之间,曾经被视为“亵渎”和“异端”的力量,成了许多统治者的拉拢对象。
人们歌颂安东尼奥的果决、罗德尼十八的开明,称他们为“引领新时代的伟大君主”。
可身处这场巨变中的人,无论多么睿智,都无法看清历史的全貌,即所谓的时代局限性。
他们只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只看得见自己眼前的一隅,他们无法像后世的历史学者那样,以世界为棋盘、以世纪为尺度,将散落的事件重新拼合和系统性整理,从而得以一窥历史的全貌。
所谓“施法者崛起”的宏大变革,不过是另一股更深层、更沉默的庞大的历史暗流所掀起的无数浪花中的一朵。
教廷的失败源于角湾的宗教战争,但在那场战争中,教廷不是一开始就失败的!
纵使一开始有挫折,但教廷亲自下场后,与其代理人角湾教会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反教廷的新教同盟节节败退,最危急时,只剩几座沿海孤城在战火中苟延残喘,即便有着伽贝拉秘法会暗中输送武器、派遣顾问,反抗军仍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转折点来自西北海湾,彼时那里的产业革命正处于方兴未艾的爆发期,工厂日夜轰鸣,远洋商船队穿梭于大洋之间,将利润成倍带回,而角湾正是其贸易生命线上的关键枢纽。
但角湾教会的高压统治——征收重税、限制通商、以“净化异端”为名查封货栈——严重扰乱了商业秩序。
西北海湾的工商界忍无可忍,对他们而言,这不是信仰之争,而是生意受损。
于是在多方压力下,身为西北海湾事实领袖的保罗·格莱曼做出了决定:出兵角湾。
不是为了信仰自由,也不是为了拯救施法者——而是为了保护资本的通道。
大量的军援被输送给正在苦苦抵抗的反教廷势力,大批装备火枪、火炮、采用线列战术的阿尔达军队登陆角湾海岸,用密集的火枪齐射和炮火覆盖,像碾碎枯枝一样击溃了教廷引以为傲的传统军队。
角湾战局就此逆转,教廷历史上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惨败,威望崩塌,实力大损。
而一直在暗中窥伺的伽贝拉秘法会,立刻意识到原来教廷并非不可战胜。
这坚定了他们的勇气,促使他们下定决心,引爆了与教廷的正面战争,并借火龙军团的胜利,一举将法师推上国家权力舞台。
这股在暗中悄悄推动一切的洪流,就是生产力的发展与资本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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