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沉浸在不解、胆颤心寒的情绪中好久，才稍稍的平复了下来，想关掉手机上的手电筒时，发现刚才抓住护栏摇晃了几下的右手掌上，有不少的血渍。
他用左手搓了一下，并不是他自己的手破了。
“沾上的？”
口中呢喃着，站起身来，将手电筒的光照向了刚刚右手抓握的地方，不出所料，确实有几滴很深的血渍，用手指拧了拧，甚至于还没有干透。
这显而易见，是来锯断这里的人留下的，瞧着滴下的这个量，可不像是被木刺戳破的，那，会不会是锯开护栏的工具割破的呢？锯子？锯片？还是别的？
这个人能割伤了自己，除了心虚慌张的原因外，也很有可能是个不常用这种工具的生手。
许昭深呼吸了一下，揪过旁边的几片树叶，把右手掌上的血渍擦去了，重新坐回车里，发动了几次，才打着了车。
一开始因为心神还有些恍惚，他没敢开多快，可开着开着，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他需要一个释放的缺口，脚下的油门不由得便踩猛了。
嗖的窜出之后，他的车不停的在马路上蛇形走位的超位抢道，惹得身后的车里响起了一片咒骂声。很快，不知是被别人举报的，还是被值勤的交警发现了，警笛声越追越近，后视镜中已经看到闪烁的警灯了，他这才意识到，他违反交通规则了。
不用后面追着他的警车逼停，他自己找了处能停的路边，停了下来。
交警下了车，刚要敲他的窗户，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我刚才，心神恍惚了，警察同志，手下留情啊。”
交警呵呵的笑了笑，“你没对不起我们，你对不起的是别的车主，是他们身后的家人，还有你的家人。兄弟，你刚才可不仅仅是超速啊，再高点儿的话，那可就起飞了呀，车技这么棒的吗？”
许昭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来，驾驶证，身份证，我们也想早点下班的，知道吗？”两名交警皆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开好了罚单，递给了他，“按照交通法规，我们依法对你罚款五十，另外，扣三分。许先生，罚款扣分并不是目的，不管碰到什么事了，交通安全永远不能忽视，你的一次放纵，很可能会造成许许多多家庭的不幸的。”
“不会有下次了，对不住啊。”许昭欠身道歉，他此刻也是后怕不已的。
警车离开后，许昭靠在车子上，掏出了烟盒，想抽一根，却又想到儿子对他说过，香烟味臭臭的，不好闻。他抽出一根，放到鼻子下面用力的嗅了嗅，又插了回去。
等赶到医院时，已经快十点钟了。
隔壁病床上的孩子还在哭闹着，倒是这几天一直被皮肤上的疼痒折磨着的许阳，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可岳母却没有守在旁边。
许昭也没多想，还以为在厕所间里呢。
可等了好一会儿，许昭都在打瞌睡了，岳母却是从房房外面进来的。
许昭揉揉眼睛，“妈，你去哪儿了？我过来了，你快回去吧。”
樊母瞪了他一眼，弯腰拎起床头柜里的包，“怎么每次都是这么晚？我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一天天的，福没享到，尽受罪了。那个，你出来一下。”
许昭乖乖的跟出了病房，来到电梯间，樊母停了下来，面色难看至极。
“许昭，我只是来帮你们带孩子的，可不是费心劳力的，做倒贴钱的大冤种来的，我那点儿的退休工资，是要留着养老的。”
许昭下意识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可还没点开微信，他的动作便停住了，那八十二块多的‘巨款’，可不够给岳母大人的。
他嘿嘿的笑着，“那个，妈，我跟小丽分过工的，我的工资主要是负责房租和日常开销的，小丽的工资存着，将来买房子时用作首付。当初想请你过来的时候，我们俩也商量了，每个月多多少少的要给你一点零花钱，这一部分小丽负责了。这个月的还没给吗？小丽她可能忘了吧，回头我提醒她一声。”
樊妈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被气笑了的样子，“许昭啊许昭，你还是个男人嘛？给老人的钱，还要女人掏，说出来很光彩是不是？以后，我不要小丽的，就要你的。”
许昭紧咬着后槽牙，脸上还留着一抹笑意，没有争辩，“好好好，那等我发了工资吧。”
“什么意思？啊？你不会连一千块钱也没有吧？”
樊母的声音很尖锐，大晚上的，病区里还没睡着的人，估计都听到了。
许昭哪里还会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呀，这玩意儿，在他岳母面前，他就从来没有过。
回答的语气很平静，“是啊，真的是没有。”
“你，你，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呗？我家小丽就是眼盲心瞎了，咋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呢？”
樊母气势汹汹的逼近了几步，手指头都快点到他身上了，一股廉价的香水味直冲他的鼻腔。
他本来还想再说两句软和话哄哄的，视线却被樊母右手虎口上贴的纱布吸引了。
“妈，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弄什么了？怎么会伤到这儿了？严不严重啊？”
樊母是左撇子，许昭的心在这一刻似是跌进了冰窖，连骨头缝都凉透了，不光问出来的话冰冷如刀，眼神中也有着从未有过的锐利。
樊母的脸上很明显的一慌，快速撤回手的同时，还倒退了半步，随即又很快的换上了愤怒的表情。
“这么虚伪干什么？献殷勤吗？呸，别跟老娘做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我弄什么受的伤，关你屁事啊？既然没有钱，还跟你废什么话？”
樊母揿下电梯的按钮，背过了身去。
许昭试探的问道：“妈，你刚才是出去了吗？不会是回家了吧？”
“烦不烦呐？你是我的谁啊？管那么宽呢，我爱上哪儿上哪儿，姓许的，樊家的女婿不是非你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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