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其实在校园外我一直等着你，没等到你就走了。
也许我该再等等，那样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是不是？”
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他努力想传递温暖，可最后感受到的，却是少年无助的颤抖，眼眶早已泛红。
裴元满不在乎地靠近，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说吧，孩子，即使不为自己想想，那个女孩，她也该得到一个公道。”
“否则，从此以后，除了身躯被黄土掩埋，她的清白，她的名誉，也将一同被世人唾弃。”
闻彦平情绪激动，最后费力擦去眼角的泪水。
“裴警官，好吧，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你一定要还她一个真相，你得让她清清白白地走。”
半学期前，闻彦平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长得漂亮，但性格异常倔强。
上课爱跟老师顶嘴，迟到早退，坏事做尽。
虽然成绩不好，但她就像毒品一样，一直吸引着他。
两条本不应相交的平行线，最终因一件小事交汇在一起。
“那天策老师很恼火，他刚上任，没想到会有女生敢顶撞他。于是他要求汪梅必须留在学校打扫完卫生才能离开。”
“但她不能晚回家。一旦晚回去，她的养父母就会对她大发雷霆，家里还有许多农活等着她，于是她跑了。”
第二天，可想而知，策固东气急败坏，在众人面前羞辱了她。
“后来是我站了出来，同样顶撞了老师，从那以后，我们成了班上、学校的眼中钉。”
等等！
裴元听完他的话，脑中却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全班只有你们两个敢顶撞策固东，其他人呢？其他人不像你一样吗？”
这些中学生就这么听话？
“其他人不敢。因为策老师很可怕，所有家长都相信他的话，而且他掌握了我们的升学大权。”
作为中学生，他们首先面临的大考就是初三的毕业考试。
每个学校都有一定名额，确保一部分孩子能稳上高中。
因为老师有推荐名额，所以得罪班主任，得罪策老师，就意味着他们的升学希望会破灭。这真是一桩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家长们都宁愿相信那位和蔼可亲的班主任。
在他们眼中，这位老师既能教书，又特别尊重他们，说的话总是那么中听。
于是，没人愿意相信那些叛逆的，爱说谎的青春期孩子。
所以，家长们压根不知道策老师对你们干的好事。
闻彦平点点头。
“就算知道了，也没人敢吭声，况且策老师还有个铁杆粉丝，就是他！”
窗外最后一辆豪车驶离，正是校长和策固东乘坐的那辆。
“说的是宋程？”
“对，宋程家很有钱，比我家还富有，他爸妈是学校家委会的会长和代表，所有家长都听他们的。”
“学校里大部分同学也都听宋程的指挥，只有我和汪梅是例外。”
裴元轻轻拨开他的头发，“这伤也是他打的，对不对？”
闻彦平点头，接着说：
“上个月，宋程想对汪梅动手，我就站出来保护她。”
“但他带了好多人围着我打，这才留下了疤。”
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人目无法纪，依仗家里有权势，又有老师庇护，居然干得出这种事。
那个策固东，还配当老师吗？简直是衣冠禽兽。
“那你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为什么……”
“不能说！”
闻彦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马上就要毕业考了，我考不上没关系，但她不行，如果她错过了这次考试，就上不了高中，只能被逼着嫁人！”
言辞激烈，闻彦平大口喘息，拳头紧握。
警察为什么会在这里？
像汪梅这样的穷孩子，若失去了读书的机会，等待她的将是更悲惨的命运。
因此，即使遭受学校老师的排挤，两个孩子也束手无策，不敢轻举妄动。
裴元叹了口气。
“事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真想打她？”
“没有！我怎么可能！”
闻彦平猛摇头，眼里却燃起怒火。
“那天早晨我到警局，原本就想告诉你这事。”
“我知道裴警官你机智正直，可以为我们做主。”
“但汪梅不同意，她说大人永远不会理解孩子，总是带着偏见看我们。”
“我好几次都想来警局说出真相，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结果回到学校，发现那天下午汪梅没来上课，宋程也不在教室。
“我立刻知道他去找汪梅麻烦了，于是旷课去找她。”
“找了好久，最后在学校器材室找到了。”
可是监控里却没有这段画面，莫非……
“宋程在学校横行无忌，他知道很多监控盲区。”
闻彦平抬头，边说边讽刺地笑。
这么一点小伎俩他也懂，肯定是老师故意告诉他的。
只要有监控死角，他欺负同学，做什么坏事都没有证据。
再说他父母是家委会的，就算出事也能帮他摆平一切。
裴元明白了这两个孩子的处境有多艰难，面对重重困难。
他只能压抑怒火，继续询问。
“我赶到时，汪梅倒在地上，痛苦不堪，我想送她去医院，但他们一起阻拦。”
“最后我气急了，拿出书包里藏着的刀，结果就被拍了下来。”
裴元上前按住他的肩，闻彦平已经没有之前的紧张。
说出心中的秘密，自然舒畅许多。
“好，既然你说的属实，放心，我会给汪梅一个公道，也让你们知道世间还有真理，还有正义。”
推开房门，伏宇焦虑不安，心中虽有怒火，但也只好暂时压下，赶紧送闻彦平离开警局。
“怎么样，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但我已明白一件事，这是一起多人犯罪，谁也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
不论是汪梅的家人，还是学校的老师、校长，乃至那些同学，都是施暴者。
“对了，这个你看看。”楚灵灵拿起旁边的信件。
“刚有人寄来的，没留姓名和地址，初步判断可能是学校学生，也许就是昨天跟踪我们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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