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清晨的冷风刮在脸上，她才意识到自己连外套都没穿，只踩着拖鞋就跑了出来。手机、钱包、钥匙——全落在了那座鬼气森森的老宅里。
她蹲在小区花坛边发抖，直到卖豆浆的大婶瞧见她，硬塞给她一杯热腾腾的豆浆。
"丫头，脸色怎么这么差？"大婶欲言又止，"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林雨捧着豆浆的手不住地颤抖，滚烫的液体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去找老张吧。"大婶突然压低声音，"就住在3栋101，专门处理这种事。"
老张是个精瘦的老头，屋里供着三尊看不清面目的神像，香火缭绕。听完林雨的讲述，他掐灭烟头，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铜镜。
"今晚你回去，把这镜子挂在卧室门上。"老张的声音沙哑，"如果真有什么东西......镜子里会照出来。"
林雨接过铜镜，镜面冰凉刺骨，仿佛刚从冰窖里取出来。
"记住，不管看见什么，千万别让镜子照到你自己。"
夜幕降临。
林雨战战兢兢地将铜镜挂在门框上，镜面朝外。她蜷缩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那面泛着幽光的古镜。
凌晨两点，熟悉的脚步声准时响起。
嗒。嗒。嗒。
这次声音格外清晰，仿佛就在门外徘徊。铜镜开始轻微震动，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林雨屏住呼吸，看着镜面渐渐泛起一层血色——
镜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她的脚上，赫然穿着那双鲜红的绣花鞋。
女人缓缓抬头，长发向两侧滑落——
镜中的脸，赫然是林雨自己的模样！
只是那张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眼白。
"找到你了......"镜中的"林雨"轻声说道，声音却是个陌生的女声。
铜镜突然"啪"地炸裂，碎片四溅。一块锋利的碎片划过林雨的脸颊，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她惊恐地摸向伤口，却在镜子的碎片中看见——
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那个红衣女人的身影。
而此刻，所有的"她"都在齐声低语：
"该换你上去了......"
林雨跌坐在地上，镜子的碎片深深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死死盯着满地的碎片，每一片都倒映着那个穿着红嫁衣的"自己"，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这不是我......"她颤抖着摇头，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窗帘被猛地掀起，露出外面浓稠如墨的夜色。房梁上的麻绳开始轻轻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嗒。嗒。嗒。
绣花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林雨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她的床边。
脚印的尽头，那双鲜红的绣花鞋静静地摆在那里，鞋尖正对着她。
"穿上它......"
一个阴冷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呼出的气息带着腐朽的味道。林雨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但镜子的碎片里，那个红衣女人就站在她身后，惨白的手指正缓缓伸向她的肩膀。
"滚开！"林雨抓起地上的碎片朝身后划去，却只划破了空气。
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逃得掉吗？每一个住进这屋子的人，都要替我走完剩下的路......"
林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死死拽住。
"放我出去！"她疯狂地捶打着门板，指甲在木头上留下道道血痕。
嗒。
一声轻响从头顶传来。
林雨僵硬地抬头，看到房梁上的麻绳不知何时已经垂到了她面前，绳套轻轻摇晃，仿佛在邀请。
镜子的碎片里，红衣女人正站在她身后，缓缓抬起双手——
"该你了......"
林雨突然想起老张的话："千万别让镜子照到你自己。"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手一片冰凉，没有温度。
镜子碎片中，她的倒影开始变化：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和红衣女人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她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瞳孔扩散，最后只剩下浑浊的眼白......
"不......不要......"
林雨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移动——她弯下腰，手指颤抖着伸向那双红绣鞋。
"穿上它......"耳边的女声变得愉悦，"穿上它，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林雨的指尖碰到绣花鞋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蔓延至全身。她看到自己的脚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变形——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强行裹住一样。
绣花鞋自动套上了她的脚。
完美契合。
房梁上的麻绳突然垂下，绳套精准地套住了她的脖子。
林雨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起，双脚离地，绣花鞋的鞋尖在空中轻轻晃动。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透过碎裂的镜子看到——
红衣女人就站在她刚才的位置，穿着她的衣服，顶着她的脸，正对着镜中的"林雨"露出诡异的微笑。
"谢谢......"女人轻声说，"现在，你是陈小姐了。"
一周后，新搬来的租客是个年轻女孩。
中介递钥匙时，女孩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房子......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中介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上一个租客搬走得很突然，连押金都没要。"
女孩点点头，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看到地板上有一串浅浅的水痕，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口。
楼上，隐约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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