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漪握着匕首，只觉得手腕一点力气都没有。
“谢玉，为什么是我？你既然那么厉害，你可以选择的人有很多。”苏云漪不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最后选中的人是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当初碧霞元君选择了自己吗？
“不全是如此。”谢玉回答。
“云漪，或许一切早已经是命中注定。你与孟氏和苏云梦的纠葛，你的死。包括后来我们的相遇，这本身就是注定的。但这场注定的局里，做最后选择的人是你。”
谢玉是圣尊善魂，他无论是出于本心还是自保。
都注定自己要与恶魂为敌，这是谢玉无法选择的。
当然，也不能说无法选择。
谢玉还可以选择不做任何抵抗，就等着恶魂将他吞食。
可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世上便真的没有人能够抵御恶魂。
除非天道惩戒，否则人间只会成为恶魂手里的玩具，随他摆弄。
这是善魂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与人间没有完全阻隔的地府，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碧霞元君和地府都会如此支持苏云漪的原因。
“你选择杀了我，汲取我身上的力量，再解决恶魂。”谢玉告诉苏云漪：“你做出的选择，可以决定未来如何。我进入轮回之前，穿过时间长河。其中并非一切都注定。”
“时间长河有无数支流。只有行至那个时候，才能决定哪一条是要行走的路。”
“你如果现在选择放弃，结果是我被恶魂吞食，所有人死亡，人间或许会重塑，但恶魂也有可能选择荒无人间。地府的魂魄没了投胎的去处，或许会逐渐成为另外一个小世界，但也可能渐渐全部消亡。”
“我看过无数的结局。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善魂之所以要选择轮回，也是为了自保。
只有轮回，他才能避免被恶魂找到。
无数次的穿梭时空，寻找最好的办法，这让那个善魂的力量在被不断消磨。
以至于到后面根本不是恶魂的对手。
为了让善魂有可以遇到苏云漪的那一天，善魂选择轮回。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逐渐迷失在轮回中。
甚至于做了鬼差也不知道自己的前尘，还是那日红白撞煞，谢玉才渐渐开始想起来。
“云漪，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甚至，你就算是吸收了我的力量，也只能与其打个平手。”
谢玉抓着苏云漪的手，将匕首往自己心口的位置捅：“就算是没有你的出现，我也是命不久矣。我活不长了。”
苏云漪眼眶红红。
秦商和谢玉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位置，但也没有分什么高低轻重。
“我……”
“不要下不去手。”谢玉缓慢上前，握着苏云漪的手，坚定地刺入自己的胸口：“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我死得其所，而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条命。”
“云漪，谢谢你的存在，让我知道，原来人间真的很美好。从前的轮回里，我始终觉得自己是这个人间的局外人。直到遇见你，哪怕是鬼差，也觉得这个人间很好。”
苏云漪知道，谢玉说得没错。
他的选择和决定都没错。
可苏云漪就是无法接受。
自己心中的兄长，是她人生中最狼狈时候遇见到的人。
却要死在自己手里。
“谢玉。”苏云漪眼泪不断地落下，她眼底发红，最后还是咬着牙，痛苦地将手里的匕首刺入。
只是，就在刺入的瞬间，苏云漪突然被一股力量掀翻。
一直在苏云漪身后的秦斐突然走上前，一把掐住谢玉的脖子：“死？你想用你的死来杀了我？我们是一体的，这世上只有我与你最为亲密，你却如此费尽心机地要杀了我？”
善魂冷不丁被掐住，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看着眼前癫狂的秦斐，想也知道这会儿控制秦斐身体的只会是恶魂。
不过，恶魂竟然将他们全都骗过去了。
他一直在秦斐的身体里示弱。
让苏云漪他们对他降低了戒备。
或许恶魂也猜到他们会找到善魂，等的就是他们带着恶魂来找善魂的位置。
“我一直都知道你想杀了我。所以我也等着！”恶魂满是恨意的看着谢玉：“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一起拥有这个人间，难道不好吗？”
“若非颛顼绝地通天，这人间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现在，我们只是要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跟着我一起？”
恶魂咬牙切齿，看着善魂的目光痛彻心扉一般：“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谢玉不做挣扎，只安静的看着恶魂，仿佛一点没有被掐住脖子，命在旦夕的惊慌。
“如果说背叛，难道不是你先背叛了我？你我留在人间，原本就是要造福人间。可你，却生出恶意，强行与我分离，为祸人间。我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他们是天生地养的神只。
受天道喜爱。
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生命。
人族，也是他们所珍视的存在。
可恶魂却因为人族的贪念恶欲，觉得人族不配活在人间，几次三番地对人族动手。
谢玉阻止他，也是常理。
他们之间，哪里是谢玉背叛了恶魂？
“巧舌如簧！”
“你跟人族混久了，倒是学会了人族的油嘴滑舌，颠倒黑白！若不是他们贪念恶欲重，又如何会有我的存在？我与你本为一体，是人族让你我分开。只要灭了人族，你我自然有再合体的机会。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谢玉听着恶魂说的那些话，态度平静。
“你偏要这么认为，我亦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当真是你心中所想？你和我，我们本是一体。既然为神，自当承担起神的职责。可这么多年来，你做到了？我可以问心无愧，你能吗？”
恶魂睫毛微颤。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谢玉。
能吗？
那么多人死在了恶魂手里，他当然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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