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当着方肃的面打开了磁带机，将里面那卷磁带抽了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
方肃预感到了琉璃会做什么，毕竟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
“不！不要！停下！”
方肃的怒吼声几乎响彻了整栋楼，但他肿胀的身子牢牢卡在楼道口，连一寸都不能挪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琉璃把磁带里的塑料带子抽出，扯断······
“不！！！”
方肃大叫着，那颗仰起来十分费劲的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他死了。
但又没有。
正当琉璃攀上栏杆，想直接踩着方肃的尸体跨上四层的扶手时，她的脚踝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握住了。
方肃活了过来，不再是人了。
那滩黏腻腻的肥肉现在像是一片沼泽一样，两只脚踩在上面的琉璃毫无防备地陷了进去。
如果说脚下的是一片真正的沼泽地就好了，起码下陷的速度不会这么快。
转眼间就淹没到了小腿肚，但此刻琉璃也将包里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掏了出来。
还好来的时候带上了这个······
琉璃暗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就发现问题并没有这么轻易解决。
她找不到方肃的脸。
方肃的尸体异之后，琉璃触目所及之处哪里都是一片白花花的肥肉。
而她手上的两本练习册都有同一个前提，要将书页放置在想要“培养”的人才面前——
面前！该死的面前！
琉璃暗骂了两句，藏在肉层中的方肃猝然笑了起来，诡谲的笑声顷刻间回荡在楼道之中。
“那是从关恪手上拿来的，对不对？”
琉璃蓦地僵住了，她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颤动起来。
释放天性，结交朋友——校园祭的宗旨······
鬼怪的信息是互通的！
“陈同学，我承认你很聪明，但现在是鬼怪的主场，你······”
后面的话方肃没有说完，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作为鬼怪只存活了不到一分钟。
“······”
一直到琉璃的脚踩到踏实的地面，她才盯着角落里的，瞬间就把异化的方肃解决到魂飞烟灭的——
“我该叫你池琢，还是······阿斯？”
面前的人长着那双与她记忆里相差无几的眼睛，只除了阿斯的是冷血动物般的竖瞳，而池琢的是正常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她曾赞叹过的漂亮眼睛······
琉璃猝然间想起自己醒来前见到的阿斯，他的眼部系着一条薄纱。
难道是······
“······”
一阵美妙的歌声再度响起，琉璃知道，那是阿斯在呼唤她。
“走吧。”
那个长着阿斯眼睛的少年一改往日的温和，几近漠然地走在了琉璃前面。
琉璃没再开口，她意识到了面前的少年是——
阿斯的化身，亦或是一个空洞的傀儡。
琉璃回忆起和池琢仅有的相处画面，那条人鱼演得真的很好，敏锐如她也没发觉他的异样。
但阿斯为什么要剜下自己的双眼，化作池琢呢？
琉璃又想到第一次与池琢道别时，少年指着生物楼，说那是他的住处。
那个时候，阿斯就已经在隐晦地提醒她了吧······
琉璃垂下眼睫，不过她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在第二天就离开了英才。
阿斯他，应该很伤心吧······
“抱歉······”
琉璃很轻地说了一句，声音小到不是贴着她的唇可能都听不到的地步。
但距离她两个身位的，在前面领路的池琢却肉眼可见地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神情复杂地看着琉璃。
因为池琢走在前面的缘故，低了三四个台阶的琉璃只能仰着头看她。
这种站位上微妙的差别让琉璃有些不舒服，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也不想忘记的，但我就是记不住嘛！这也要怪我，我不和你······”
“没有。”
？
什么没有？
琉璃气呼呼地抬起头，只看见面前的池琢静静地注视着她，琉璃居然产生了被安抚的错觉。
但也许不是错觉······
“没有怪你，是我的错。”
是我担心吓到你，所以选择了不开口。
池琢向琉璃伸出手，和阿斯的手不太一样，阿斯的指甲肉眼可见的锐利，像是能撕碎一切。
池琢的手相较之下就全然无害了。
琉璃沉默着把手递过去，后者牢牢地握紧了她的手。
琉璃任由池琢牵着，一边分神地想。
如果池琢长着和阿斯一样锋利的指甲，她恐怕在见他的第一面就心生戒备了。
阿斯，真的是，一条很会伪装的人鱼······
琉璃莫名有些想逃，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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