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瑞亚的夏日祭典刚落幕，喧嚣像潮水般退去，城市表面重归往日的平静。
可这平静底下，腐臭的暗流正在疯狂滋生，啃噬着教区的根基。
最先传来异动的是码头区。
几起“流民斗殴”的消息传开，据说场面血腥得让人不忍直视。
治安官带着卫兵赶过去时，只见那些“斗殴者”双眼赤红，状若疯癫，力气大得超乎常理，竟生生撕碎了两名披甲卫兵。
赶来的牧师只丢下一句“邪恶力量残余”，草草洒了些圣水便转身离开。
在他们眼里，底层贱民的性命，轻得像风中的尘埃。
城主府的早餐厅里，福克纳·奥斯顿公爵正用银叉叉起一块煎得金黄的鹅肝。
听着治安官的汇报，漫不经心地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几条贱民的命，死了就死了。”他抿了口醇厚的红酒，酒液顺着嘴角淌到下巴，竟毫不在意。
“教会既然定了性，照办就是。”
“别让这些破事，耽误我和霜洛公国的矿石交易。这可是能赚三千万金币的大买卖。”
他顿了顿，将银叉“当”地拍在银盘上，语气添了几分不耐：“让城卫军多派些人手巡逻，再撞见这种发疯的，直接就地解决，省得惹麻烦。”
治安官低眉顺眼地应下，心里却满是疑虑。
这些“流民”双眼赤红、力大无穷的模样，绝不是普通斗殴那么简单。
可他不敢多嘴，这位城主的眼里，从来只有钱袋和领地税收，哪会在意底层人的死活？
“处置”的命令刚下三天，薇洛瑞亚就完全陷入了混乱。
城南集市最先失控。
卖菜的妇人正给顾客称土豆，突然眼神一滞，瞳孔霎时染成血红，猛地扑向对面的顾客，一口咬在对方的脖颈上。
牙齿嵌进皮肉的瞬间，鲜血“噗嗤”喷溅，染红了摊面上的土豆，也溅湿了周围人的亚麻衫。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被咬断喉咙的顾客竟抽搐着爬起来，眼眶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跳向最近的小男孩。
“莱恩，我的莱恩。”男孩母亲疯了似的冲过去，被那“怪物”一把推开，重重撞在石墙上，额头磕出血。
她挣扎着想要再冲，又被旁边一个眼神涣散的摊主紧紧拽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拖进混乱的人群，凄厉的哭喊很快被更密集的嘶吼淹没。
“是怪物，他们变成怪物了。”
“往教堂跑，圣光能保护我们。”
“别挤，我的女儿还在后面。”
“求你们等等她。”
哭嚎与尖叫瞬间填满整条街道。恐慌迅速扩散，很快席卷了大半个城市。
血傀儡的狂潮，就这么撕开了薇洛瑞亚的第一道防线。
这些曾经的市民、农夫、工匠，此刻皮肤灰败，嘴角淌着浑浊的涎水。
几百斤重的菜摊被他们随手掀翻，马车被推翻在地，车轮滚出老远撞碎了商铺的木门。
血傀儡循着活人的气息疯狂追逐，尤其对城卫军紧追不舍。
这些体内蕴含魔力的非凡者，血液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快，结阵！举盾。”
城卫军骑士队长怒吼着挥剑，斗气裹着银白色的剑光，一剑将三具血傀儡劈成两段。
更多血傀儡爬了上来，踩着同伴的残肢断臂，密密麻麻，不知疼痛，更不知退缩。
“队长，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年轻士兵的喊声里带着哭腔，他的左臂被血傀儡撕开一道口子。
血顺着手臂往下淌，眼神很快开始涣散，“我……我控制不住我的手了……它想抓向旁边的兄弟……”
骑士队长回头望去，心脏霎时沉到了谷底。
街道早已变成人间地狱：残破的肢体挂在屋檐上，内脏涂抹在石墙上，幸存的市民抱着头往巷子里钻，被血傀儡轻易追上、扑倒……
“咔嚓”的咀嚼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怪物满足的低吼，搅在一起，让人心头发颤。
他的斗气即将耗尽，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一个失神，几具血傀儡冲破剑网，死死抱住他的小腿，张口就咬。
钢制护腿被啃得“嘎吱”作响，剧痛顺着腿骨往上窜。
队长反手一剑削掉那怪物的头颅，更多血傀儡已经爬了上来，爪子抓住披风，将他往血堆里拖拽。
“不……”
短促的惨嚎被淹没在嘶吼中，骑士队长连人带剑，被红色浪潮吞没。
就在城内乱作一团时，西城门处早已乱成一锅粥。
城主福克纳正指挥着仆从往魔力马车上搬财宝，肥腻的脸上满是焦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浸湿了华贵的丝绸衬衣。
“快点，把这箱蓝宝石抬上来，还有我书房里的鎏金神像。”
“小心点，别碰坏了。这可是我从翡翠王庭买来的珍品。”他推搡着一个动作稍慢的仆从。
仆从跌撞着撞到木箱，里面的银器“哗啦”撒了一地。
“公爵大人，魔力马车真的装不下了。”仆从哭丧着脸，“再装，车轮就要被压断了。”
“装不下也得装。”
福克纳一把揪住仆从的衣领，肥腻的手指嵌进对方的肉里，眼神狰狞。
“这神像值五十万金币，丢了它，你赔得起吗？”
他的夫人拉着他的胳膊哭求：“亲爱的，别管这些财宝了。后面的怪物快追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闭嘴！”
福克纳猛地甩开她的手，夫人跌撞着摔倒在地，头上的珍珠掉在混乱的人群中，转眼被踩踏成碎片。
“没有财宝和土地，我们逃出去也是没落贵族，快让他们继续搬。”
就在他盯着最后一箱珠宝发呆时，几个血傀儡已经追到了城门附近，嘶吼着扑向逃难的平民。
福克纳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那些没搬完的财宝，腿软的跳上马车，对着车夫嘶吼：“驾，快驾，别管后面的人。”
魔力马车疯狂冲出城门，车轮碾过一个平民的腿。
人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很快便被涌来的血傀儡淹没。
那些没来得及搬上车的财宝，散落在城门处，转眼间被血傀儡踩成金光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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