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站起身，举起酒杯，“之前是我不懂事，我是真不知道中医居然还有这种绝活儿，我先自罚三杯，赔罪！”
说着连干两杯，正要干第三杯，老陆赶紧拦住：“哎呀，差不多就行了，没有你们的协助，患者也不会痊愈的这么快啊。”
这话说的没错，糖尿病足不仅是清创引流，敷个药就能解决的，抗感染需要抗生素，血糖也需要控糖，这都是很关键的。
白鸽笑嘻嘻的说：“你们这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
林北感觉自己身上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若隐若现的油膏味。“算不上吧，基操基操。”
副主任说道：“那还不能叫扬眉吐气？那简直是技惊四座，完全刷新了人对中医的认知你知道吗？”
老陆听了也开始谦虚起来：“算不上什么，就是清创而已嘛……”
林北和白鸽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王利拿出手机，“你们看，护士刚发过来的，创面已经愈合了。”
几个人一听都探着头过去看，果然，小腿上裂的山谷般大口子已经长平，红色的新肉红亮润泽，和旁边的“老肉”有点格格不入。
“可惜啊，还是早期失治，导致破溃面积增大，不然那三根脚趾头也不会发黑脱落……”副主任低声说道。
王利喝了一口啤酒，“也不必太过自责，都尽力了。”
吃完饭，老陆和王利就回医院了，老陆刚想起来还有个高血压的患者，好几个月没见了，不知道啥样。副主任自然回医院，善后工作要做好。
林北和白鸽沿着公园旁的小路散步，“暮色浸染天际时，林北与白鸽沿着青石小径徐行，道旁香樟树影婆娑，初现的星子在他们头顶明明灭灭地眨眼。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我怎么了？我可没招惹你吧。”
“我是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门心思只在工作上，你这工作狂属性倒是焊死在DNA里了。"白鸽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月光沿着她瓷白的腕骨滑落。
"天地良心，我这次可是——"话音未落便埋首在包里翻找，钥匙串叮当声惊起灌木丛里两只夜栖的麻雀。忽然他献宝似的擎起个靛青色锦囊，丝绦穗子在空中划出流萤般的弧线。
"当当当当～"
白鸽接过这个香囊闻了闻：“这有什么作用吗？”
“中药香囊，我亲自做的，挑的都是质量最好的中药，有藿香，冰片，苍术，麝香，薄荷，闻闻提神醒脑。”
"提神醒脑？"她挑眉将香囊悬在两人中间晃了晃，绢面暗纹在星辉下泛起粼粼波光，"林医生是怕我听着你的工作汇报打瞌睡？"
“那倒也不是……”
"也好。"白鸽踢开脚边的鹅卵石，看它骨碌碌滚进草丛，"等哪天你开述职会议，我就举着这香囊在台下给你应援。"
本来以为能给我做个安神助眠的香囊，居然做了个提神醒脑的……
“你看。”林北指向天空。
白鸽顺着胳膊望去，一只孔明灯缓缓摇摇晃晃，慢慢腾的升空，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小光点了。
白鸽白鸽的瞳仁被月色淬成两柄银刃，直勾勾的盯着那天边的小光点，“要不咱也放一个？”
“我带的有。”林北说着又从挎包里拿出个孔明灯。
“你包里怎么什么都有？来来来让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没了，你当我是哆啦A梦？这个还是去年买的，一直没机会放……我寻思就带过来得了……”
白鸽撕开包装袋，展开，孔明灯下面裂了好多小口子。
“这能飞起来？”
林北环视一圈，“拿胶布一粘准能起来。”
“带还不带的好的……”
“放的久了，我怎么知道会这样。”两个人移步到了一个小凉亭，林北拿着胶布对着那裂口一个个粘，粘着粘着泪就流出来了。
“当医生久了，看什么都像等待修复的创面。"林北突然开口，喉结在月光下艰难滚动，"就像糖尿病足，要拿药膏当水泥，纱布当钢筋......"尾音被胶布撕扯声截断。
白鸽看着林北，默然不语。
“你不是说飞不起来吗？我给你飞一个看看。”
林北走上旁边的石桥，将孔明灯缓缓扔起来，这孔明灯竟猛得下坠没影子了。
林北看不到，白鸽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孔明灯缓缓下落，在水面上放就几厘米的地方保持了两三秒的静止，竟然又缓缓升了起来，还越升越高，一直攀到了天尽头。
小翠在电脑面前打瞌睡，被张言正一下子拍醒了。
“偷懒呢？让你反复学习一下这个病例，你倒好，在这打瞌睡。”
“时候也不早了，是人都会困的，你把我当永动机了？”小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扯这些了，你把之前那个高血压患者的病历资料调出来我看一下，明天他要来复诊了……对了，这个你拿着。”
小翠拿到手里闻了闻，“这什么？”
“中药香囊，我亲自做的，提神醒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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